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冷库外除了增援的公安干警和围观被驱散的工人，始终不见那位孙经理的身影。
王队长抬腕看了好几次表，脸色越来越沉。
去区里开会？
就算是在隔壁市里开会，这点时间也足够赶回来了！
“看来咱们这位孙经理，是请不动了。”王队长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冻住空气，“你们老板人呢？也开会去了？！”
“孙经理就是我们老板的儿子，我们老板回老家了探亲了还没回来。”
这时，冷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引擎声和喧哗。
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满身酒气的年轻男人，在一个衣着光鲜的同伴搀扶下，摇摇晃晃地闯过了警戒线。
“谁、谁他妈敢在老子的厂子里闹事？！”
那花衬衫男人打着酒嗝，口齿不清地嚷嚷着。
“孙经理，你可算回来了。”
老员工赶忙上前去迎。
孙经理醉眼朦胧地扫视一圈，看到王队长和一群公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借着酒劲更加嚣张：“哟！王、王队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我这正陪雨虹机械厂的钱少喝酒呢，听说厂里出了点小事？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小事儿？你是说你们仓库里出现了死人还是小事？”
他旁边的钱少显然清醒一些，看到冷库里盖着白布的无手尸体和面色铁青的公安们，用力拉了拉孙俊凯的胳膊，低声道：“孙哥！别说了！出大事了！”
“大事？能有多大？”孙经理一把甩开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尸体，“不就死了个人吗？晦气！赔、赔点钱不就完了……”
“啪！”
他话还没说完，王队长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他打得原地转了个圈，酒也醒了一半。
“赔钱？！”王队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看看清楚！那是个被糟蹋了、又被砍了手的姑娘！是一条人命！在你孙大经理眼里，就他妈是能拿钱摆平的事？！”
孙经理被打懵了，捂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王队长那杀气腾腾的脸，又惊又怕，酒彻底醒了，结结巴巴地试图辩解：“被、被砍手？王、王队长……你、你什么意思？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操作机器出了意外……”
“意外？”王队长怒火中烧，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到盖着白布的尸体前，“那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意外！”
他猛地掀开了白布！
那具苍白、僵硬、失去了双手的女尸彻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呃啊！”孙俊凯如同被掐住脖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旁边的钱少看清面容也是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别过头去，握着拳头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两人的反应，引起俞宛儿的注意。
这反应明显超出了仅仅是看到一具陌生尸体的范畴。
王队长也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声音冷得像冰：“怎么？认识？”
“不！不认识！”孙俊凯几乎是尖叫着否认，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他慌乱地挥舞着手，“我、我就是……就是没想到……仓库里怎么会……会有个外面来的死人……太吓人了！”
钱少也强自镇定下来，扶着冰冷的货架，声音发颤地附和：“是、是啊……太吓人了……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会认识……”
王队长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孙俊凯，又扫了一眼强作镇定的钱少，心中的怀疑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加确定了。
这两个纨绔子弟，绝对和这具女尸有着某种关联！
这时，一直紧贴着俞宛儿的狼崽，鼻翼剧烈翕动，突然用力扯了扯她的裤腿，急切地传达信息：
【妈妈！这两个坏蛋身上有躺在那里的死人气味！】
俞宛儿眼神骤然锐利，这两人果然认识这具女尸！
她向王队长低声转述了狼崽的发现，并加入了自己的判断：“王队长，他们身上沾染了与死者相同的气息。这位钱少听孙经理介绍是雨虹机械厂的，而孙经理代表的是食品厂。三个发现尸体的地方，现在就差一个纺织厂的人不在了。我感觉这应该就是抛尸者将我们引到这里的目的。”
王队长闻言心中大震，目光射向几乎瘫软的孙俊凯和面色惨白的钱少。
“三个地方，三个人！”他猛地逼近一步，“纺织厂的断手，机械厂的断手，现在是你食品公司的无手尸体！你们认识城东大河纺织厂的人？！”
“什么断手？！什么三个地方？！” 钱少脸上是震惊与茫然，“王队长！我们只是听说厂里死了人，才赶紧从酒桌上过来的！什么纺织厂、机械厂的断手，我们根本不知道！也和我们没关系，你、你别血口喷人！”
孙俊凯立刻附和，“对！什么断手不断手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人死在我们厂里是晦气，但我们根本不认识她！”
“两只断手都被雕叼走了，他们或许真不知情。现在重要的是要知道他们三个厂是不是有联系？”
俞宛儿低声提醒。
王队长点头，不再纠缠于他们可能真不知情的“断手”，
“好，先不说断手。”王队长目光在孙俊凯和钱少之间来回扫视，“那大河纺织厂的刘家呢？你们认不认识？”
孙俊凯眼神猛地一闪，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钱少反应稍快，立刻接口：“王队长，你这话说的，咱们这儿开厂的，谁还不认识谁啊？见面点头的交情罢了，这也能算认识？”
“点头之交？”王队长冷笑一声，不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目光转向旁边那位欲言又止的老工人，“老师傅，你来说！他们和纺织厂的人有没有关系好的？！”
那老工人被几道目光同时盯着，吓得腿软，但在王队长的逼视下，还是哆哆嗦嗦地说了实话：“孙经理、钱少，还有刘少爷……他们是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好、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这、这厂里老人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