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凌雪仙子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前所未有的严肃，言语之中没有任何感情，此刻的她，代表的是整个宗门，远远高于她的私人情感和私人利益。
这是凌雪仙子极度理智的铁腕掌教状态。
凌雪仙子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在方恒身上发生了什么，使得他的状态非同寻常，但她敏锐的察觉到，方恒的改变或许与地下藏经阁有关。
回忆过往，方恒在与她合作交易的时候，最初提出的条件便是可以无限制随意进入飞雪宗藏经阁阅读所有藏书，而如今他又进入了地下藏经阁，他似乎在追寻什么记载，或许他现在找到了。
又到了摊牌的时候。
不知为何，凌雪仙子拳头紧握，娇躯轻微颤抖，望着同样前所未有认真，前所未有严肃的方恒，内心忽然多了一丝慌乱，她似乎有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害怕方恒接下来说出的话彻底改变她和方恒的关系，不止连朋友都做不了，甚至从此成为敌人，她不得不为了宗门对他出手。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所犹豫，但大概不会。
凌雪仙子的声音依旧淡漠，但细细去听，声线略微有一丝颤抖。
“说吧，方恒！”
方恒的目光依旧直视着她，沉声道：“很好，我需要你们飞雪宗初代掌教，开派祖师的具体方位，你应该知道，她被封印了，封印在极北之地！”
话音刚落，只听到“锵”的一声，一把锋锐的长剑已经直指方恒眉心，方才还坐在掌教宝座上的凌雪仙子已经出现在方恒身前，锋锐长剑的剑尖距离方恒不足毫厘。
凌雪仙子的眸子非常冰冷，声音亦是如此。
“方恒，你不该问这个问题，这是我飞雪宗最高机密，哪怕是太上长老都不能得知，只有历代掌教能够知晓！”
“这事关祖师能否苏醒，事关飞雪宗全宗所有人的性命，也事关飞雪宗的兴衰，消息但凡有丝毫走漏，整个宗门必将灰飞湮灭，你应该明白，盯着我们飞雪宗的那些幕后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看不上区区一个二流宗门，但对于一个拥有飞升能力的大成存在的肉身，无比渴望！”
“本座让你进入地下藏经阁，可以默认你有资格知晓祖师爷的最终结局以及封印之地，但绝不会容许你追寻她老人家的具体封印位置！”
“这是我们整个宗门的存亡根本！”
方恒面对几乎疯狂的凌雪仙子，依旧是一脸平静，只是盯着凌雪仙子的眼睛，淡淡开口：“抱歉，我必须要追寻，因为，我就是为此而来。”
凌雪仙子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剑尖再度靠近，方恒的眉心有鲜血滴落，她冷声道：“你不要找死，这并不是一个信任与否的事，就好像本座无比信任宗门的太上长老，但他们若是向我询问，我同样不会多说一个字！”
现在的凌雪仙子有些恍然，她终于明白了为何方恒会保密他的上一世的身份，方恒说他是为了飞雪宗曾经的一位故友而来，但从来不肯告诉她那位故友是何人。
凌雪仙子做梦也想不到，方恒要追寻的人，竟然是初代掌教飞雪仙子，那个她最崇拜，最敬重的伟大存在。
若是方恒最初就这么说，凌雪仙子只怕会毫不犹豫的对方恒出手，会不会杀了她她不知道，但肯定会限制他的所有行动能力，将其关押或是封禁在某地。
无论方恒跟开派祖师是什么关系，都不行！
根本原因是，上万年时间过去了，已经没有人能证明方恒说的就是真话，即便是有人能证明，她一个区区二流宗门的掌教，一个区区化神期大圆满修士也接触不到，甚至不敢去接触。
她不可能将整个宗门的传承，将祖师爷的性命，将数万飞雪宗修士的都拿去做赌注，去赌方恒是诚实的，他说的都是真话，他真的是开派祖师的故友，对飞雪宗，对祖师飞雪仙子没有一丝的恶意。
哪怕是现在，她无比的信任方恒，甚至比信任太上长老，比信任宋瑶还要信任一个才认识三年的人，但她依旧不敢赌。
理智告诉她，赌输了，就是一无所有，成为千古罪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她的过错。
也就在这时，方恒缓缓的伸出手来，用双指夹住了指向他眉心，甚至已经刺入了一点的长剑，就听方恒依旧用淡然的语气说道：“丫头，你下不去手，就不要拿剑来威胁了，再且，你是个很理智的人，应该明白，现在还远远没有到要必须要斩杀我的程度，放下来吧，这只会显得你这丫头很呆。”
凌雪仙子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最终还是收起了剑，又恶狠狠的瞪了方恒一眼。
“老东西，跟你说过不准叫我小丫头。”
原本十分紧张的气氛在这一刻似乎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原本情绪激动，甚至有点疯狂的凌雪仙子已经不再那般激动了，眸子里的冰冷消散了多半。
原本心情沉重，甚至也有点疯狂的方恒此刻也恢复了多半理智，他已经得到了十分有用的线索，凌雪仙子的确知道飞雪仙子的冰棺封印之地。
这很重要，这也代表着，只要他想办法撬开凌雪仙子的嘴，就能达成目的，甚至，他并不需要知道具体方位，他的目的，只是要飞雪仙子苏醒保证她的安全，不一定需要本人去做。
方恒如往常那般，从储物戒中拿出来了石桌石椅，开始煮茶，凌雪仙子依旧站在一旁，直到听到方恒对她说了一声“坐”，她这才坐下来。
依旧是很固执的冷哼一声了。
“本座说过，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不可能说出来，除非你成为下一任掌教，但这不可能，飞雪宗不会让任何转世者成为掌教。”
“还有，不要跟我讲往事，无论你跟祖师爷在万年前是什么关系，哪怕，哪怕是关系极好的故友，甚至，甚至是道侣，也不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肩负着什么。”
虽然凌雪仙子从未听闻过初代掌教有道侣的消息，但若那个人是方恒，她还真不敢肯定初代掌教就跟这家伙清清白白。
毕竟……她自己貌似也有点中招了，方才她虽然握着剑，但杀意一点也不坚定。
正如方恒所说，她下不了手，这跟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