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岛监狱的办公区,三四名撬帮分子坐在狱警的大桌子上,手中拿着扑克一张一张往桌面上扔。身穿制服的狱警坐在长条板凳,一脸小媳妇像盯着耀武扬威的帮派分子,敢怒不敢言。
也不知道大家相互脸对脸看了多久,直到办公室的房门打开,桑德拉和当局的管理者一齐进入了办公室。在座的众人,无论是狱警还是黑帮,齐齐站起身,对着门口弯腰,齐声称呼。
“大姐头!”
“局长!”
前者的语气中充满了恭敬,后者则是一度委屈怨言。双方各自小弟的状态反馈到老大身上,自然也形成了一种高低偏差。局长脸上很尴尬,桑德拉笑眯眯站在‘禁止抽烟’的警示牌下,一口一口没完没了吐着烟圈。
“你们继续工作就好了。”
局长所谓的继续工作,无非就是让他们继续盯着帮派分子在这里耀武耀威呗!虽然早知道了这个结果,但从老大的嘴里说出来, 可别提有多么泄气了。局长也是没脸面对这些下属,皮笑肉不笑的转头看向桑德拉。
“桑德拉老大,你现在可以去过去了。”
局长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串钥匙,毕恭毕敬送到了桑德拉面前。桑德拉用烟杆挑走钥匙,轻微抬起,一串钥匙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谢谢!局长大人,您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男人。”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邻居,不用这样客气。那我就不耽搁你办事呢!我先走了。”
就这样,被基层狱警视作支柱的局长走了,只留下了充满诱惑和危险的撬帮老大。他们不再敢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举起报纸和杂志遮住自己难堪的脸。
桑德拉环顾四周的小弟,轻哼一声,吩咐道:“看好这里,我要去审问一下精灵。”
说罢,扭着自己漂亮的腰臀曲线,走向了监狱深处。
隆布斯没有成文的法律,一个人要在监狱里面管多久全凭当局者的一句话。而这些审断命运的言语,从来又是被一群想当然的掌权者随口说出的。这或许是不同时空,不同世界,不同集体所共有的悲哀现状了。
桑德拉行走在铁栅栏林立的监舍走廊上,聆听这里或是悲哀,或是痛苦,或是欢愉的声音。她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毕竟在她的据点之中,有远比这些声音更加悠长惊魂的呼喊。
她面带微笑穿过这些鬼哭狼嚎,最终在一处安静的监舍前停下,拿出局长的给的钥匙打开房门,直面铁栅栏之后的枯朽肉体。而里面的人抬眼看了一下,便接着闭上眼睛,享受独特的休息时光。
“瞧瞧!这就是精灵。不管吃多少鞭子,不管被拔掉多少颗牙齿,你们这些完美的生命总会重新生长出来。相对人类而言,你们已经拥有的更多了。”
桑德拉在栅栏杵灭了香烟,半截烟头落地的瞬间,点燃了整个监狱。沸腾的双眼透过观察窗死死盯着地上的烟头,即便明知道捡不到,也在用力的撞击着铁门。
“所谓之拥有,并不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种族能够决定的。女士。”
奎里昂狼狈不堪,眼神却充满了平淡和祥和。长生久视的生命总是看的很开,这种豁达的无畏给了桑德拉不小的震撼。
“你说我们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拥有漫长的生命。可在零岛苟且的生活又是什么值得称赞的拥有?或许你还有机会临终感怀一声对错,而我们要等到那一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有失去,就无法衡量拥有。”
“少来这套!”
桑德拉嗤笑一声,用黄金烟杆轻轻敲打着栏杆。这是一种审问的技巧,他要分散精灵的注意力,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接下来对话,她必须掌握优势。
“我不是来听你讲哲学的,奎里昂先生!我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告诉我一些事情,如果回答足够让我满意,我或许能帮你换一个环境。”
“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但请您把我和我的同胞关在一起。”
事实证明,三十多岁的人类完全无法用这些小手段来动摇长生种的意志,反而这炫耀友情的语言刺痛了桑德拉的内心。她想象的优势被化解,有些破防的心必须需要一些尼古丁来安慰。
“随你便!”
桑德拉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二十年前,在造纸厂被杀的那个男孩你还记得吗?”
奎里昂想了想,再一看桑德拉的容貌,立刻明白了一些什么。但他没有立即开口,阻止了一下语言,酝酿了一下感情,这才道出了那段过往。
“我记得,他死在了我们一位同族的家中,大家都在猜测他是过来嫖娼的,因为嫖资问题和我们的人大打出手,最后被误杀了。她是什么家族的旁支吧!当天晚上当局的大队人马就过来包围我们的聚集地,然后把我押到了这里严刑拷打。最后是那名小女孩含羞自杀,深雪王出面调和才度过了风波。”
“真是冤屈你们了。”
听着奎里昂平淡的讲述,桑德拉的肩膀气得一抖一抖的。她努力的想要靠香烟平息自己的怒火,但四肢,头脑发麻的感觉已经抑制不住了,她再不怒吼出来,火焰就要烧掉她的血管。
“他被你们精灵族的长矛捅了十七下,整个前胸布满了贯穿伤。当时那柄武器就在那个精灵族贱人的手上,被当局现场擒获。你竟敢说的这样轻描淡写,还说什么含羞自杀!下贱!”
作为被魔法家族逐出本家的笨土豆,她和弟弟从小就被扔到黑帮的地界生活,十几岁,她成了皮肉场上的头牌,而弟弟成为了街头巷尾人人喊打的小偷。苦熬了好几年,那是他和弟弟好不容易盼到出头的日子,却在一个早上分别之后,永远的天人永隔。
“是的!他当时带来的同伴在案发后消失无踪,我的族人都亲眼看到了他离开村寨。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些事情早已经盖棺定论,那么纯洁的小姑娘被你们诬陷成了妓女,还押着她当街训示。在她自杀之后,隆布斯街头巷尾的皮肉生意都落入你们的手中。”
“那深雪之王也不是施压家族,让我们不得不将新开发的林区让给你们吗?”
奎里昂抬起头直面愤怒的桑德拉,问了她一个问题。
“那我们还在这里争什么呢?”
家族掌握的黑帮获取了地下生意,深雪之王获得了一片林区。所有人好像都分配到了利益,唯有他们两个失去了亲人和同胞。这是几百年重复在人类和精灵族之间的舞台剧,双方的受害者在事件过后却收到了同样的东西。
‘为了大局,忍一忍吧!’
两人早已知晓游戏规则,无非是一个玩得多一点,一个只玩了一次罢了。
“奎里昂,你听着!我并非什么大善人,我想向你求证一件事。”
“您请说!”
“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我弟弟的恋人?她的自杀是因为羞愧,还是殉情!”
奎里昂颤抖了一下,望向桑德拉的双目中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