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血锈扳手**
“死——！！！”
傅砚辞那如同濒死孤狼般的咆哮，混合着无尽的悲愤与毁灭意志，撕裂了暴雨的轰鸣，狠狠砸在年轻杀手的耳膜上！惨白的闪电光芒下，他那张因失血而灰败、却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庞，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充满了令人心胆俱裂的疯狂！
沾满血污的右手，紧握着那截沉重、带着尖锐断口的锈蚀钢管！断口在刺目的电光下闪烁着冰冷致命的寒芒，如同毒蛇的獠牙，带着傅砚辞全身最后残存的力量和同归于尽的决绝，无视了黑洞洞的枪口，无视了死亡的威胁，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年轻杀手毫无防备的咽喉，猛刺而去！
快！快得如同闪电！
年轻杀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而骤然收缩！他完全没料到这个重伤垂死、如同血葫芦般的男人，在看清他小臂上纹身的瞬间，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玉石俱焚的反扑！他下意识地想要扣动扳机，想要后退！
但，太迟了！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破革被撕裂的声响，在狭窄的夹角空间内突兀地炸开！
尖锐的钢管断口，精准地、毫无阻碍地，狠狠贯入了年轻杀手的咽喉下方！巨大的力量带着傅砚辞身体的全部重量，推着杀手的身体向后踉跄！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液体，如同喷泉般从破碎的喉管和动脉中狂飙而出！瞬间溅满了傅砚辞苍白扭曲的脸庞、胸膛，以及杀手自己惊骇欲绝、因窒息而瞬间青紫的脸上！
“嗬…嗬…” 年轻杀手的喉咙里发出破旧风箱般的嘶声，眼珠因为剧痛和窒息而恐怖地凸起！他手中的枪无力地垂下，“哐当”一声掉落在浑浊的污水中。他徒劳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贯穿自己咽喉的钢管，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缓缓地向后倒去。
一击毙命！
傅砚辞的身体也随着这倾尽全力的一击而彻底脱力！他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木偶，紧握着钢管的手随着杀手倒下的身体一同向前扑倒，重重地压在了尚未断气的杀手身上！左臂的伤口在撞击下彻底崩裂，暗红的鲜血如同泉涌，瞬间将两人身下的污水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巨大的眩晕和冰冷的黑暗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吞没！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边的深渊急速坠落！
“老大！！” 另一边，抱着扭曲小腿痛苦哀嚎的沙哑声音杀手，发出了惊怒交加、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被瞬间反杀，巨大的愤怒和恐惧瞬间压倒了腿部的剧痛！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那只手，疯狂地摸向腰间的手枪！
“操你妈的傅砚辞！老子宰了你！！！” 他嘶吼着，沾满污泥和血污的手死死抓住了冰冷的枪柄！黑洞洞的枪口颤抖着，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杀机，瞬间锁定了扑倒在同伴尸体上、如同死尸般一动不动的傅砚辞！
就在他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锤砸在朽木上的巨响，猛地在他后脑勺上炸开！
沙哑声音杀手的嘶吼戛然而止！他凸起的眼珠瞬间失去了焦距，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前扑倒，手中的枪脱手飞出，掉落在污水中，溅起浑浊的水花。
在他身后。
沈知意如同从噩梦中惊醒的幽灵，浑身湿透，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沾满了污泥和血点（不知是谁的）。她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里，布满了刚脱离混沌的茫然、巨大的惊恐，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近乎原始的疯狂！她瘦弱的身体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骨折的左臂依旧被夹板固定着，无力地垂在身侧。
而她的右手，正死死攥着一件沉重的、沾满暗红血锈和油污的物件——一柄足有小臂长短、沉甸甸的废弃管钳扳手！
扳手沉重的头部，正滴落着混合着脑浆和鲜血的粘稠液体！
刚才那致命的一击，正是她用尽刚刚苏醒时残存的所有力气和本能，从身下的废弃工具堆里摸到这件“武器”，如同疯魔般狠狠砸在杀手后脑上的结果！
巨大的反震力让她本就虚弱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扳手冰冷的金属柄流下。她看着倒在自己面前、后脑塌陷、瞬间毙命的杀手，又看着扑倒在另一具尸体上、浑身浴血、生死不知的傅砚辞，巨大的冲击和浓烈的血腥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她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身体因为剧烈的生理反应而蜷缩，泪水混合着冷汗和雨水汹涌而出。恐惧、恶心、后怕…无数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她不能倒在这里！傅砚辞…傅砚辞不能死！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全身的剧痛，用颤抖的右手支撑着身体，踉跄着扑到傅砚辞身边。她费力地将傅砚辞沉重的身体从杀手尸体上翻了过来。
触手一片冰冷粘腻！傅砚辞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赤裸的上半身几乎被鲜血浸透，左臂那道伤口如同狰狞的裂口，暗红的血液正一股一股地、缓慢却持续不断地涌出！身下的污水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傅砚辞！傅砚辞！醒醒！” 沈知意带着哭腔嘶哑地呼喊，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污。她用颤抖的手，徒劳地按压着他左臂上方那可怕的伤口，试图阻止生命的流逝。但温热的血液依旧如同滑腻的毒蛇，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涌出！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瞬间将她淹没！她不懂急救！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雨水和死亡的气息！
“不…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她绝望地低语，泪水混合着雨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傅砚辞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
就在这时！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猛地钉在了那个被傅砚辞扑杀、咽喉还插着钢管的年轻杀手的右手小臂上！
闪电早已消逝，但借着仓库穹顶破洞透下的微弱天光和雨水反射，她清晰地看到了——那被卷起的作战服袖口下方，一个狰狞的、墨绿色的纹身图案！
一只蝎子！
一只尾巴从中间部位被利刃斩断般、留下整齐断口的蝎子！
断尾蝎子！
和她昏迷中呓语的一模一样！这就是“清洁工”核心成员的标记！
巨大的愤怒如同冰冷的火焰，瞬间压过了恐惧和悲痛！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带着断尾蝎子纹身的魔鬼！杀害了林叙！杀害了徐夫人！追杀他们！把傅砚辞害成这样！
滔天的恨意让沈知意浑身颤抖！她猛地转头，看向另一个被自己用扳手砸死的沙哑声音杀手！她挣扎着爬过去，不顾尸体后脑的恐怖伤口和浓烈的血腥味，粗暴地撕开了他的右臂袖口！
同样的位置！
同样的墨绿色！
同样的断尾蝎子纹身！
果然！他们是核心成员！
沈知意的心脏狂跳！愤怒和一种冰冷的决绝在她胸腔里燃烧！她不再犹豫！她沾满血污的右手，颤抖着伸向年轻杀手腰间鼓鼓囊囊的战术包！
拉开拉链！里面是备用弹匣、绳索、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还有一个印着红十字的小型急救包！
急救包！
最后的希望！
沈知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将急救包扯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撕开防水包装！里面是止血绷带、压缩止血棉、止血粉、甚至还有一支密封的强效凝血剂！
她顾不上看说明，也顾不上恐惧！她拿着急救包，连滚带爬地回到傅砚辞身边。她先用颤抖的手撕开止血粉的包装，将白色的粉末不要命似的、狠狠倒在他左臂那恐怖的伤口上！
“滋……”
粉末接触到血液，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胶状物。涌血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
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她手忙脚乱地撕开压缩止血棉，一层层、厚厚地覆盖在伤口上！然后用止血绷带，用尽全身力气，在伤口上方死死缠绕、勒紧！她勒得那么紧，以至于傅砚辞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痛哼！
但她顾不上了！止血！必须止血！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那支密封的强效凝血剂，看着上面复杂的英文说明，巨大的无助感再次袭来。她看不懂！但她知道，这可能是傅砚辞最后的希望！
她不再犹豫！用牙齿咬掉针头的保护盖，模仿着记忆中傅砚辞给自己注射时的样子，对着傅砚辞颈侧那跳动着微弱脉搏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用尽力气将药液全部推入！
药液注入的瞬间，傅砚辞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沈知意瘫坐在冰冷的污水中，急促地喘息着，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看着傅砚辞依旧苍白如纸的脸，看着那被厚厚绷带缠绕却依旧缓慢渗血的左臂，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再次将她笼罩。
能行吗？
他能活下来吗？
就在这时——
“呜——呜——！”
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引擎轰鸣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从仓库入口外的雨幕中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迅速逼近！
紧接着！
刺眼的车灯光柱，如同数把撕裂雨夜的利剑，猛地刺穿了仓库入口的黑暗，在布满积水和残骸的地面上疯狂扫射！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扩音器放大的、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命令声，穿透密集的雨幕，清晰地传入了仓库！
不是“清洁工”！
是……警察？！还是……另一批人？！
巨大的惊疑瞬间攫住了沈知意的心脏！她惊恐地看向仓库入口方向，又低头看向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傅砚辞。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可能还有“清洁工”的增援），傅砚辞命悬一线！
他们……还能逃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