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之外,虚空神域。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光,亦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冰冷的、吞噬一切的“无”。
一尊无法用任何已知宇宙的语言所描述的伟大存在,正悬浮在这片“无”的中央。祂的形态在不断变幻,时而是扭曲的星云,时而是由无数哀嚎的灵魂构筑的巨眼,时而又归于最纯粹的、不可直视的黑暗。
祂,就是卡萨·丁。
一个以宇宙为食,以法则为养料的,行星级的创世神。
此刻,卡萨·丁的意志,正从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败”中抽离。
他投放在那个编号为“泰拉-7”的边境宇宙中的一个神力投影,消失了。连带着那个他精心准备,用以撕裂“天壁”的计划,也一同化为了泡影。
“真是个坚固的‘蛋壳’啊……”
一个宏大而冰冷的意念,在虚无中回响。
对于卡萨·丁而言,损失一个神力投影,就像是人类掉了一根头发,毫不在意。那个计划的失败,也仅仅是让他感到了一丝无趣。
但,那个宇宙本身,却让他提起了一点兴趣。
一个边境宇宙,竟然能诞生出如此坚韧的“天壁”,甚至能孕育出“规则碎片”的持有者,这本身就不寻常。
那个被他命名为“神格之钥”的活体规则碎片,那个叫林淼的女孩……她是他入侵那个宇宙,最完美的道标。
只要能吞噬她,卡萨·丁就能将她的“规则”据为己有,并以此为坐标,彻底锚定那个宇宙,让虚空的大军,降临在那片富饶的土地上。
为了更好地“观察”这个有趣的猎物,他的投影在被摧毁前,利用神格自爆的余波,悄无声息地将一道“天道烙印”的坐标,链接到了自己的本体意志上。
只要那个宇宙的天道还能感知到她,卡萨·丁就能随时知道她的大概位置。
然而,就在刚才。
那个一直稳定存在的坐标,突然……消失了。
不是被屏蔽,不是被隐藏,而是彻彻底底地,从那个宇宙的因果层面,被抹去了。
“嗯?”
卡萨·丁那由亿万灵魂构成的巨眼,缓缓转动,流露出一丝真正的意外。
一个连行星级都不是的生命体,一个挣扎在神明门槛上的小家伙,竟然能摆脱“天道”的锁定?
这不可能。
除非……她去了一个连那个宇宙的“天道”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一个“法外之地”。
“有意思……”卡萨·丁的意念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玩味,“蛋壳上,竟然有洞吗?”
这既是一个麻烦,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麻烦在于,他失去了最直接的追踪手段。
而机会在于,一个能让天道都无法触及的“洞”,或许也是那个宇宙“天壁”最薄弱的环节。
卡萨·丁的意志,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他那浩瀚如海的神念,穿透层层叠叠的维度,开始仔细分析那道“天道烙印”消失前,所逸散出的最后一丝空间涟漪。
那涟漪极其微弱,比尘埃还要渺小,但对于卡萨·丁而言,却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清晰。
他需要重新定位他的猎物。
“去,找到那个‘洞’,嗅出我猎物的味道。”
随着祂的意念,一头潜伏在虚空深处的“虚空噬魂者”,从沉睡中苏醒。那是一头没有固定形态,由纯粹的吞噬欲望构成的怪物。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便化作一道流光,撕开维度,朝着卡萨·丁意志所指引的方向,投射而去。
这只噬魂者,仅仅是卡萨·丁亿万仆从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它的任务不是战斗,也不是毁灭,仅仅是作为一个远程的“嗅探器”。
跨越了无法计量的距离,穿过了无数世界的壁垒。
终于,那头虚空噬魂者,抵达了目的地——归墟星域。
它能感觉到,这里充满了“熵”,充满了“寂灭”,是虚空最喜欢的味道。它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破碎的法则,将感知到的信息,源源不断地传回它的主人。
很快,它找到了那个“洞”的所在。
当第一缕来自那个“洞”的景象,通过链接传递到卡萨·丁的意志中时,即便是祂,也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那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一个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
任何物质,任何能量,甚至是“存在”这个概念本身,都在那里被终结。
“原来是这里……”
卡萨·丁的意念中,流露出一丝了然。
“葬神渊。”
一个埋葬了上古诸神,连虚空都曾在此地折戟的,禁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