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澄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指尖在毛料上来回比划，最后下定决心：“师傅，就从中间这个位置切下刀吧。”
切石师傅一愣，方才见陈江澄思索好半天，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忍不住皱眉提议：
“先生，这么切风险太大了，万一出绿了， 很容易破坏整块玉的结构，价值会大打折扣…”
“没事，你听我的就行，这么大一块料，即便从中间切，也影响不了什么…”陈江澄抬手打断他的话，非常坚定自己的选择。
“行吧， 都听您的。”
切石师傅见毛料主人态度坚硬，便不再多说什么。做他们这一行向来是“少说多做”，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擅自做主。
“嗡嗡嗡——”刺耳的机器轰鸣声骤然响起，碎石屑“簌簌簌”地散落在地。
切石师傅脸上的期待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神情，以他几十年的切石经验判断，这切割手感很不对劲，怕是要切垮了。
十分钟后，机器声戛然而止。
师傅皱着眉舀了一勺水泼在切口上，切面清晰地显露在众人跟前——颜色暗沉的“干青”，绿色的斑点四处分散的，水头极差，连正经的玉都算不上。
“嘶——”围观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场面一度陷入死寂，几千万的料子竟切垮了？
“师傅，你再在这里、还有这里，各切一刀。”待看切面时，陈江澄心猛地一沉，胸腔顿时被不甘充满。
又是两轮机器轰鸣声，两个新切面跟刚才没什么差别。
“先生，这块料子彻底废了…”赌石师傅小心翼翼地开口。
“下一块继续。”陈江澄唇角紧抿，原本还自信满满，第一块切垮了，他看向第二块时，眼神忽然变得犹豫，“这块该不会又切垮了吧？”
十分钟后。
第二块毛料依旧切垮了，陈江澄的脸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他的运气也太差了，不到半个小时，七千多万就打了水漂，连个水花都没听到。
陈江冉凑他身旁，皱眉训斥起来：“打起精神来，赌石输了就输了，作为陈家人，连这点小事都输不起么？刚才我们都提醒你，让你换两块小的，谁让你不听的，活该。”
“大哥……”陈江澄满脸怨念，声音不由低落起来，“这可是我一整年的零花钱。上个月我爸妈让我去相亲，我不愿意，他们把我好几张卡都停了，接下来我要怎么过啊？”
“哼！那是你活该。”陈江冉朝他翻了白眼，语气稍缓，“爷爷昨晚不是说了，让咱们以后多听听灵希的意见，你这么快就忘了？七千万买个教训，还是值得的。”
“大哥，爷爷说得云里雾里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陈江澄压低声音，好奇地打探。
“咳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江冉余光瞥到不远处盯着他们的纪景，连忙转移话题，“快看，到二弟了。”
两人说话间，陈江洲的第一块毛料已经切开了，不出意外地“切垮了”。
此时，第二块已经切了一半。
“出绿了！出绿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出声。所有人下意识往切石台围拢过去，眼睛死死地黏在毛料上。
陈江洲激动地搓着手，急切道，“师傅快浇水，看看这是什么玉？”
“是晴水翡翠，恭喜先生大涨了。”切石师傅将玉石摊开在桌面上，淡蓝色的玉质像雨后晴空，玉质莹润通透，切面清晰呈现在众人跟前。
陈江洲爱不释手地在上面触摸着。
“陈先生，这两块半明料出不出？我翠玉轩愿意出一千万购买？”翠玉轩老板崔文率先开口。
玉明楼的经理曾南萧立刻高举手，急忙跟声：“我出一千二百万！崔老板，今早你都收了一块品质不错的黄翡，这块就让给我吧？”
崔文拱手笑道：“曾经理，我们翠玉轩最近要开分店，一块黄翡哪里够用？还是价高者得吧。”
“我出一千五百万。”一位身穿铜钱纹唐装的老者捋着长胡子，声音洪亮如钟。
切石师傅连续切垮三块，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想到峰回路转，顿时松了口气。
陈江洲朝众人拱了拱手，笑着拒绝：“多谢各位厚爱，我想把它们全部切开。”
切石师傅听到他的吩咐，提着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还真怕陈江洲一时冲动把这两块半明料卖了，不出意外，这整块料子都是好玉。
半个小时后，完整的玉料全部呈现出来了，玉质通透无瑕，是高品种翡翠。
近两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喜欢玉石饰品，这块天空蓝的料子，用来打造一些年轻人喜欢的精美饰品，再适合不过了。崔文激动得脸皮都抖了抖：“我出五千万！”
曾南萧咬咬牙跟价：“我出七千万。”
唐装老者依旧从容不迫：“七千五百万。”
崔文认真打量着玉石的体积，沉吟片刻，再次出价：“七千八百万。”
此话一出，曾南萧跟堂装老者便不再吭声。
显然玉料的价格已经到顶了。
陈江洲咧嘴一笑，短短几分钟，本钱就翻了数倍，怪不得刘长风痴迷赌石呢，确实容易让人陷进去：“那这块玉就是崔老板的了。”
他在陈江澄满是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抱着玉石走下台，与崔文迅速完成交易。
“噼里啪啦——”门外突然响起鞭炮声，整条街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原本宽敞的大厅瞬间挤得水泄不通。
“咳，到我了。”陈江冉见陈江洲毛料大涨，再也按捺不住，在万众瞩目下走上切割台。指尖在毛料上比划两下，他吩咐道：“师傅，先切这块小的，从右侧两厘米处下刀。”
“好嘞！”
师傅摩拳擦掌，可一刀下去，却切了个寂寞——别说绿，连最基本的“种水”都没有。
陈江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这两块料都是堂妹陈灵希帮着挑的，怎么会这样？难道之前的猜测错了？他又让师傅连切数刀，结果依旧如此。
他下意识看向陈灵希，却见对方冲自己调皮地眨了眨眼。陈江冉定了定神，沉声吩咐：“师傅，切第二块。”
台下，陈江澄见大哥也“切白蛋”，顿时笑得幸灾乐祸，捅了捅身旁的陈江洲，语气满是嘲讽：“二哥你看，大哥那脸黑的，刚才还说我呢，现在还不是跟我一样？”
陈江洲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收敛点！大哥最记仇。没看见还有一块在切吗？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