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可可点点头,就着外面的月光进去,坐在他的身边。
“你知道吗,这满墙的照片都是她希望我继承的畸形执念。”
路妄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她这辈子最在意的人,是那个叫赫兰的男人。赫兰死后,她也丧了很久,是我父亲带给了她重新振作的希望。”
“他们的感情很好吗?”
“一开始很好,后来她却变了,她拒绝了我父亲的求婚,还怀着我离开了,再见面,是她把我丢在了路氏门口。”
“你敢信吗,他致力于把我打造成第二个赫兰。从读书写字,到赫兰学的每一种课程,甚至是赫兰说话的语气,行为举止,都要我一一学会。”
桑可可听得震惊无比。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路妄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就连我跟你的事,也是她精心安排的。当年赫兰没娶到桑酒,她就要让我这个替身娶到了桑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桑酒最疼爱的侄女。”
桑可可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你跟我在一起,也是一个局?”
“是啊,一个局。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的棋子,一个赫兰的替代品,竟然敢背叛她,爱上她一心想报复的人。”
桑可可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力气,她跌坐在地上,靠着路妄的肩膀。
所以、一开始海伦公主是真的希望她跟路妄结合。
但她的目的,应该是要亲手打碎这段婚姻,让自己和姑姑都陷入痛苦。
而路妄刚刚也亲口承认,他背叛了海伦公主,爱上了自己。
突然被表白,桑可可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这个世界好癫。
路妄语气莫名的说道:“她以为的完美复仇,就是让我得到你,抛弃你,看你绝望的样子,这就是对桑酒最好的报复。”
“那我妈咪突然生病……”
“也是她安排的。原本她想让邰雅蜜死,让你陷入痛苦,再公开邰雅蜜的死都是桑酒害的。”
是他后悔了。
他不想看到桑可可的眼睛里充满仇恨。
他不惜代价,为邰雅蜜求到了药剂。
桑可可的身体颤抖着,从没觉得,世界可以这么冷。
一个人的复仇,竟然真的可以牺牲其他无辜者。
她突然被拉入路妄滚烫的怀抱。
路妄低下头,把脑袋埋在她颈间,滚烫的泪水渗进她的肌肤里。
“可可,真的很抱歉,我不该把你拽进她的复仇计划里。我真没想到,父亲临死前都在为她道歉,一心想让她安度余生。我不该答应的,我也不该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桑可可被他抱得很紧,紧得快要窒息了。
她能感受到路妄的痛苦和绝望。
这个男人的内心一定很空旷很寂寞。
没有一个人把他的快乐和生死放在第一位,哪怕真心疼他的路霄,也最在乎海伦公主。
“我们离开这里吧。”桑可可突然开口,嗓音里满是坚定,“我们离开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海伦公主,离开曾经被诅咒过的路氏,离开这一切的恩怨!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她轻轻抚摸着路妄的脸颊,期待的说道:“路妄,你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你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
她用自己的唇安抚了他颤抖的情绪,咸涩的泪水在两人之间蔓延,“我爱你,路妄,我可以肯定,我真的爱上你了。我们一起离开,好吗?”
“没有人在乎你,没关系,没有人爱你,也没关系。以后这些我来做!”
她会在乎他,爱他,把他的快乐放在第一位。
……
高贵森严的王宫被暴雨淹没。
桑酒跟霍京焱带着精英来到王宫门口,侍卫早有消息,核实过身份后就把他们带了进去。
霍京焱握着桑酒的手,时隔多年,他们又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上一次还是跟自己的外婆米娅长公主谈判。
他们是从药师府直接飞过来的。
接到桑可可的电话,桑酒就不淡定了。
“可可从来没有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过,我必须去一趟!既然我是造的孽,我自己解决就是了!”
当初赫兰假意要开枪杀她,从而被人击杀。
那件事,桑酒一直记在心里。
这次安娜公主设计了那么多,还害了这么多人,桑酒就在思考当年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她想了很多很多。
安娜公主说过,是海伦引导她做的这些。
可她跟赫兰是亲兄妹,她为什么那么执着?
当年自己跟赫兰谈恋爱,决裂,分手,她一直都没怎么出面。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反而要不惜代价的报复?
她可以接受这些无理由的报复,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侄女在这儿被欺负。
海伦公主坐在鎏金椅子上,一身紫色宫装,穿的十分隆重。
看见桑酒和霍京焱后,她露出冰冷的微笑,“桑酒,你终于来了。”
桑酒耸耸肩,“我不来,你继续发疯,牵连了无辜的人,我也愧疚不是?”
“呵,愧疚?”海伦嘲讽的笑道,“桑酒,你当初亲眼看着赫兰身中数枪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可曾愧疚?”
“你的愧疚,永远都只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对于真正爱你的人,你才是那个最心狠手辣的!”
桑酒的手指微微一颤。
霍京焱连忙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海伦,当年赫兰是怎么算计我们夫妻俩的,你不清楚?赫兰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从头到尾我们夫妻俩都只是在自保,你如果打着为赫兰复仇的名义对付霍氏和桑家,那就大错特错了!”
海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也是因为她!是她先背叛了我的赫兰哥哥!她明明可以成为王妃的,她还可以成为王室最尊贵的女人,是她不知好歹!”
海伦的激动,落在桑酒和霍京焱的眼里,格外的讽刺。
霍京焱上前半步,“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把路妄培养出来,意图用他报复我们,手段更加卑劣!”
海伦气急,看着被霍京焱维护着的桑酒,看着她没有被岁月摧残的容颜,突然就狂笑起来。
“桑酒,我真羡慕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爱你的男人呢,为你疯为你死,你也太幸运了!”
她盯着霍京焱,“你跟霍京焱也做了二十多年的恩爱夫妻了,我的赫兰哥哥却一直躺在那冰冷阴暗的地方,真的好不公平呀。”
“海伦,我来见你就不怕你想杀我。我只怕你不敢杀我。你真的敢为了一己私仇,不管王室的分裂,不顾路氏的前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