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粗俗总比你们无耻强!”苏九娘狠狠瞪着苏武凛,又扭头瞥向孟氏。
“我还告诉你们,不管我嫁给谁,门第高低,我苏九娘自己的主还是自己做,我的人,谁也休想动,否则……”
她把剑又往下挪了挪,“我便永绝后患。”
“你!你!你!”苏武凛气愤到了极点,急得眼睛都红了。
“看你这点出息,主意还敢打到我头上来,简直不自量力!”
苏九娘轻蔑一笑,抬手收了剑,反手将剑头一挑,桌上的茶盏便翻跟头一样,冲着苏武凛胯下而去。
苏九娘跨出房门的时候,屋里正传出苏武凛杀猪般的嚎叫。
……
回了自己院子,看到冰心正在擦桌子,苏九娘在圈椅上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茶,茶盏抵在唇边,“你砸了我三哥的古董花瓶?”
冰心手上的动作一滞,转头怯生生望向苏九娘,“小姐?”
苏九娘皱眉睨她,“就他那点龌龊心思,你有什么不敢跟我说的,还瞒着。”
冰心嘴巴瘪了瘪,眼中似有泪光浮起,“小姐,你去找他了?还是他们来找你赔银子了?”
苏九娘脖子一扬,一口喝了杯里的茶,放了茶盏才道:“他们敢!还找我赔银子,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脸,我竟不知苏家还有这般无耻之徒,再来招惹,我就给苏家清理了这门户。”
苏九娘一拍桌子,愤怒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冰心丢了手里的帕子,快步走去苏九娘身侧,“小姐,千万不可,因为奴婢不值得。”她吸了吸鼻子,语带请求,“您可不能再跟家里起矛盾了。”
小姐能为她出头,她打心底里感激,可她也知道,小姐如今在府中处境艰难,实在不能再为了她横生枝节。
“没事,不怕。”苏九娘抬手拍拍冰心的胳膊,起了身便往门外去。
“小姐,您要去哪儿?”冰心追出门,苏九娘却早已消失在院门处。
苏九娘打小就是个受了委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人,更加不懂如何劝慰旁人,此时呆在房里,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冰心,干脆躲出来走走。
她无所事事在府里溜达,走着走着便到了靠近后花园的一处花厅,远远看到花厅里人影绰绰,她歪歪头瞅去,好像是两个姐姐。
她们怎么又回来了?
又在自家受了委屈跑回公府泄愤来了?
换了平时她肯定扭头便走,躲还来不及,可现在她突然就想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家和家里这些人的了解实在太少,如果三哥那样无耻还能在她面前装老实无害装了这么多年,那其他人又会是怎样的牛鬼蛇神?
她猫了身子凑近,贴着花厅的外墙,在一扇打开的窗下撩了裙子席地而坐,悠哉哉自边上的花盆里摘了朵绣球花拿在手里把玩。
花厅内坐着回家来透气的苏二娘和躲懒的苏五娘。
“我婆婆又要办花宴,现在一家子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我可不想被她当老妈子使得团团转。”
五娘揉着自己的肩头,转着脖子,好似是做了一天活计累得肩背僵直一般。
二娘无奈觑她,“你这娇气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五娘咯咯一笑,“二姐姐不说给我去婆家争口气,倒是先来数落起我了。”
二娘叹气,“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为何?”五娘探了身子问。
“还不因为九娘在外头闹,我那婆婆就故意拿来做文章,说我们家风不正,品行不端……”
五娘气愤地打断姐姐的话,“这李侍郎家也太过分了!我们堂堂公府,再不济,教养规矩也比他侍郎府强出百倍!”
“你可真是夜郎自大了!”
二娘纠正她,“如今的国公府已经今非昔比,父亲手上没有实权,那些在朝中领了要职的,根本不会把公侯的爵位放在眼里。”
五娘一噎,眼眉垂下来。
她长长叹出口气,才又道:“这个倒是,连我那婆婆说起来都觉得公侯之家又怎样,日子过的还不如他们寻常官户。”
二娘也跟着叹气:“话说回来,九娘这名声,要找个像样的婆家,可真非易事。”
“据说这次宫宴要给北夏二皇子选妃,我还听说她的名字在受邀名单排第一个,你说父亲会不会有意让她去做和亲公主?”五娘压低了声音问道。
“也不是没可能,这对于苏家百利无一害,端看父亲怎么想了。”二娘的声音悠悠然传来。
苏九娘摇着绣球花的手一顿。
和亲?去北夏?
她可从没想过要离开京城,更别说去北夏。
难不成父亲真有这样的打算?
她噌得站起身,转身便往国公爷的书房去。
五娘和二娘看到窗下人影晃了晃,二人狐疑着起身,走去窗边察看,却未见异常,遂招了随身的丫头来问,也都说没看到人,便也只能做罢。
……
苏九娘站在国公爷的书案前,拧眉望着他,一脸严肃又一声不吭。
国公爷甚少在她脸上看到如此郑重的神情,不由也正了神色看她,“有事?”
“父亲没事跟我说吗?”苏九娘反问道。
国公爷一愣,垂眸想了想。
连着几日下了朝,江百川都会凑上来跟他套近乎,说些有的没的,又是给他打轿帘,又是给他牵马,好不殷勤。
弄得下朝的大人们频频看过来,还有几个没忍住的,过来问他为何最近跟江大人如此亲近?
这些人是眼瞎吗?什么是亲近,哪里就亲近了?
他明明就很抗拒、很不齿,好吗?
可看在宫宴在即,九娘不知道会不会被北夏皇子选中的份上,他决定还是要留着江百川这条备选。
万一真有需要,还可以拉出来挡一挡,况且,江百川此人皮厚不要脸,再棘手的情况,他定也可以摆平。
只是这些盘算,并没有跟女儿讲过,难不成被她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