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当谭三自无尽的黑暗中睁眼，天边恰好露出了一抹金黄。
无比璀璨，也无比炽热。
他，又一次看见了......
谭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哪怕眼角在强烈的刺激下不受控制的划下晶莹也没有丝毫眨动，虽说因为灵物的原因，即便在他失去了双眼的时候，整个世界也依旧以一种黑白线条的方式存在于他的视野里，但看见和看不见，还是有区别的。
世间的颜色，总有它存在的意义。
想着，谭三下意识侧过头，看向曾经出现在自己灰暗世界中的唯一一抹红。
原来，曾师祖是这样的。
随即，他的视线再次向旁边的那抹白色挪移，躬身作揖：“谭三，拜谢......”
“不用的！”看到谭三展现出来的情绪，陆怀素还有什么不清楚，她连连摆手打断，道，“当年的事，你不需要我的感谢，眼下的事，我亦不需要你的感谢，一切，不过都是顺从本心罢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陆怀素只觉得全身一轻，就连呼吸都好像轻松了几分。
那一瞬间，好像所有困在心中的郁结都被一扫而空。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陆怀素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就连在看向谭三的时候，也再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和亏欠，“谭三山主，我相信，不管一个人做了什么，又有没有人知道，其实在冥冥之中，早已被标好了报酬，不是么？”
好人自然要有好报，如若天不作为，那就她来。
陆怀素离开了。
在说完那番话之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间小院，那番干脆利落的样子，仿佛之前舍不得离开此地的人不是她一般。
阳光顺着陆怀素离开的背影一路洒下，一时间竟不知是太阳散落的，还是陆怀素本身所散发的。
但在江鹿聆的眼中，她看到了一根线。
那根线本来连在了陆怀素和谭三的中间，可现在，却自陆怀素的身上分化出了无数根细小，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江鹿聆下意识顺着望去，可恍惚间，又全部消失不见。
陆怀素，陆家的下一任家主么？
江鹿聆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欣赏。
如果说她之前对陆怀素并不了解，一切的好感都只是来源于对陆氏一姓的爱屋及乌，那么现在，她算是看到了陆家明日之星的真正由来了，天资卓绝，虚怀若谷，是非分明，心怀大爱。
这等人物，哪怕在整个修真界，都不会籍籍无名。
还有刚刚那股波动......
又是一个凭借自身就抹除掉心魔影响的人么？聂晟是因为完全纯净的灵魂，陆怀素是因为什么？
因为，心中的执拗？
江鹿聆只能这么猜测着。
虽说也许能从陆怀素的口中问出来，但她其实并不执着于得到答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影响到其他人，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对吧——
江鹿聆看向谭三，眼睛冒出莹莹微光。
谭三本来还在看陆怀素的背影，当下竟悚然一惊，他直接转身拱手道：“曾师祖想问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江鹿聆勾起一抹甜甜的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谭三眼睫眨动：“神魂？”他的身体早在废除修为的时候就被江鹿聆给探查过了，如今特意一问，也只能是另外的东西，比如，被视为禁忌的神魂。
闻言，江鹿聆的眼睛更亮了几分。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谭三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刚要点头，可突然——
“咚！咚！咚！”
一道沉闷冗长的钟声响起，一连三道，自陆家的中心位置，向整个玄月山脉扩散。
虽然江鹿聆并不知道这声音代表了什么，但她却是明白。
怕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