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那丝妖气淡得就像飘散在空中的头发丝儿那般渺小。
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苏娇娇眯了眯上扬地狐狸眼，轻轻一嗅。
确定了，这确实是妖气。
她蹲在屋脊上静观其变，不知道这妖气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腿都要蹲麻了，可也不见这妖气散去或者变浓。
她飞身而下，轻轻落在寝宫门口。
这个时辰人最容易犯困，苏娇娇又放出了迷烟，守门的两个宫女便睡得更加深沉。
她抬起一支爪子化成一阵风从门缝里潜入，进去后又隐在角落里。
这下子她看得更加清楚了，那丝妖气居然是来自东方宁和的身上！
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
东方宁和怎么会是妖呢？
她白天还见过，那分明就是个人啊。
苏娇娇不明真相，她弓起了身子呲着牙齿。
老天爷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跳上床头，轻巧地站在床沿上。
姜如意也睡得很沉，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她静静观察了一阵，决定入梦看看。
入梦是狐妖一族的强项。
苏娇娇舔了舔爪子，扭了扭脖子，然后眼神一凌化成一个光团缓缓融入到了姜如意的额头中。
梦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像是在一片林子里。
耳边传来男女的欢笑声。
苏娇娇循声而去，看见一片开得正旺的桃花林，姜如意和东方宁和正在放风筝。
那只蝴蝶风筝拖着两条长长的飘带飞在空中，线的那一端被姜如意扯着。
眼前的姜如意脸庞稚嫩眼神清澈，看样子是十几岁的模样，而东方宁和亦然。
原来两人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很恩爱。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一阵大风，刮得桃花飘零，风筝断线，那蝴蝶风筝一下子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跌落在姜如意的脚边。
姜如意弯腰捡个风筝的功夫周遭的一切环境都变了。
变成了寝宫。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下来，甚至连旁观者的苏娇娇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突兀又莫名其妙的场景转化，她自己很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和气氛。
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寝宫分明就是东方宁和的寝宫。
而梦的主人姜如意正抬头怔怔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苏娇娇知道那画上画的什么东西。
她有些惊讶，原来姜如意已经知道了这真相。
她听见耳边传来呜咽的声音，是姜如意在哭泣，豆大的泪珠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襟。
此时的她不再年轻，脸庞已有几分风霜之相，眼角甚至还有几丝皱纹。
这是她真实的自己。
再一看画中的苏娇娇，面容妩媚，眉目含情，看上去竟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这就是姜如意脑海中的自己吗？
她也见过那幅画，根本没有这样的形态，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少女而已。
是姜如意自己把它妖魔化了。
“如意，你发现了？”东方宁和的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站在了姜如意的面前。
“如意，朕喜欢她，朕要把她抢过来，如意帮帮朕。”东方宁和的脸庞几近扭曲，他的声音在这个世界里变得有几分不属于人类的尖锐。
是姜如意自己把他想象成了恐怖的对象。
苏娇娇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姜如意对东方宁和是这般恐惧。
他一出现天地都迅速变成了单调的灰白色，而东方宁和变成了一个怪物。
苏娇娇只见一点，给姜如意注入了一丝力量，舒缓了她的紧张害怕地情绪，唤起她心底的美好。
他们又回到了桃花林里，天空放晴，万物的颜色又回归了本质。
苏娇娇从姜如意的梦中退出，眉宇间多了一丝疲惫。
对于修为低下的妖物来说，入梦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苏娇娇拿爪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轻呼出一口气。
接来下看看东方宁和的梦，或许会有突破。
毕竟那丝妖气是从他的额头上散发出来的。
苏娇娇眯着狐狸眼，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那丝本不该存在的妖气。
那妖气像是被腐蚀了一般忽然缩了进去。
苏娇娇心道不好，或许这东西以及发现她了，她连忙一头扎进了东方宁和的梦里。
梦里是一片虚空的白。
天地万物都是白色的，除了站在原地闭着眼睛的东方宁和还是白天那幅打扮。
苏娇娇从天空坠落，稳定身形后发现自己站在他的身边。
她刚要去看东方宁和的眼睛时，他忽然就睁开了眼。
“娇娇，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在梦里，他没有自称朕，而是自称为我，可见苏娇娇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苏娇娇对上这样的神情，莫名地多了几分害怕。
这里没有妖气，只有东方宁和。
可是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把一个人抱在怀里。
这下子苏娇娇看清楚了，被抱在怀里的人是她自己。
但又不是她。
因为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妩媚至极的眼神看过东方宁和，也没有变成身材这么玲珑有致的模样拥抱过他。
苏娇娇被他恶寒到了。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竟是这幅模样。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化作人形时的模样是她按照最普通的凡人女子变化的，怎么在他眼里变成了这样呢？
还来不及等她细想，又出现了一个东方宁和。
苏娇娇心头一震，朝两个东方宁和看去。
抱着“苏娇娇”的那个浑身清爽没有半点污浊，但是刚刚出现的那个周身却被一层黑气包裹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肉眼凡胎的东方宁和根本看不出来他身上的不同之处，只是一位地和他说话。
“妖是长生不老的，等你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时候，她还是那副青春靓丽的样子。”
“你的皇爷爷也见过她，你也见过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见她变化过半分？”
“放弃挣扎吧，成为妖，你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满身黑气的东方宁和蛊惑着真正的东方宁和。
那东西甚至都不是东方宁和本身存在的认知！
那就是妖物！
“东方宁和，只要吃下这个，你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吃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