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武帝最近很头疼。
“陛下可还在因大漠求亲一事担忧?”德寿公公是最体贴圣心的。
没错,大漠再次来了国书。
说也奇怪,两年前,大漠郡王呼延烈来上京的时候,他不提联姻的事,人走了两年,反而送来求亲文书。
这唱的是哪一出?
德寿公公瞧着姜武帝眉眼间的忧虑,便道,“陛下可同意联姻?”
“朕同意有什么用。”姜武帝好没气的哼笑,“求的又不是朕的女儿。”
“陛下,慧王来了。”殿外太监禀报。
“让他进来。”姜武帝抬头。
慧王走进来,“臣弟见过陛下。”
慧王与姜武帝,并非一母同胞,但慧王性格安分,功利心不重,故而能在夺嫡中保全慧王府。
姜武帝也是善待他的。
“不必多礼。”姜武帝抬手,“慧王,你看看这个。”
德寿便将他手中的文书,递给慧王瞧。
慧王一看,眼神诧异,“这是,联姻?”
文书的联姻二字,格外显眼。
再一看,写的是他女儿姜圆圆的名字。
慧王傻眼了,“陛下,这…是不是弄错了?怎会是圆圆?”
“朕也觉得是弄错了,可这上面写的就是姜圆圆之名。”所以姜武帝才找了慧王进宫,问问他的意思。
“可是圆圆,已经和国公府议亲……”慧王话里有拒绝之意。
姜武帝听得懂,他道,“不是尚未定亲么,这两年世子不在京中,你们两家亲事还在呢?”
慧王一噎,“亲事确实尚未定下,不过已经说好了,待今年腊月,世子回京,便下定。”
“世子丧偶,你当知道,你真的舍得让你的宝贝女儿嫁到周家做续弦?”姜武帝瞧着他。
周逸云这两年,请旨去了军营,镇守城池,不在上京。
原本慧王府和国公府说定,今年周逸云回来,便定亲,迎娶圆圆过门。
慧王其实并不高兴,国公府此举,无疑是怠慢了圆圆,虽说国公府显赫,但是作为父亲,慧王见不得自家姑娘受委屈。
奈何国公夫人好言好语的说和,上门赔笑脸,表现得极为谦卑和讨好,想要圆圆做儿媳,加之世子并非纨绔浪荡,也并非有意轻视圆圆,他是建功立业去了,于情于理也不好挑剔,慧王这才勉强答应,与国公府口头说定。
只等世子回来,两家便下聘结亲。
只是这两年,圆圆对国公府的态度,不似从前了。
并不热衷于和国公府定亲。
慧王一时也拿不准,圆圆究竟是愿意续弦,还是不愿意。
见慧王犹豫,姜武帝便说,“求亲的,是大漠郡王呼延烈,说来圆圆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你回去问问你女儿的意思,想好了再来回朕。”
“是,臣弟告退。”慧王忧心忡忡的退下。
…
慧王府。
姜圆圆趴在窗台上,望着天,表情呆滞。
“圆圆,圆圆!”
回过神来,姜圆圆抬头看到慧王,“父亲来了…”
她要起身,被慧王按了下去,慧王坐在她身旁,“怎么了?叫你几遍都没听见,有烦心事,说给我听听?”
姜圆圆抿唇,“我想退亲。”
慧王一愣,她声音很小,慧王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姜圆圆抬眸,目光透着坚定,“父亲,我不想和国公府结亲了,我想退亲!”
她吐字清晰道。
慧王瞧着她,“为何突然要退亲,你不是对世子颇有好感吗。”
姜圆圆扯了扯嘴角,“那是以前,现在没有了…”
她转过去,还是望天,她如果嫁过去,每日就会像这样,哀怨的望着天,然后成为一个面目可憎,连自己都讨厌的怨妇。
周逸云心里只有他的亡妻。
多可笑啊。
人死方知深情。
“你可是怨世子两年未归?”慧王道。
姜圆圆摇头。
周逸云两年未归,他早就表明他的态度,她又何必执着。
国公府,也不是什么福窝。
否则叶婉兮又怎会死。
“圆圆,父亲瞧你,好像有些变了。”慧王说。
姜圆圆眼底有了泪光,心里压抑的慌,她声音透着一丝哽咽,“父亲,我做了个梦,梦到我欣喜的上花轿,不顾被人看轻,嫁了周逸云做续弦,可从新婚夜开始,我便备受冷落,他心里没有我,我不想嫁过去独守空房,日日怨怼。”
这个梦,好似真实的发生过。
从梦中惊醒时,姜圆圆心口剧烈跳动,疼的厉害,仿佛梦中的绝望蔓延到了现实。
如果她嫁过去,日子过的这样窒息,不如及早回头,还来得及。
“圆圆,只是个梦,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慧王安抚说。
姜圆圆眼角湿润,“父亲,那不单单是梦,就好似是我亲身经历过一般,我不想再守着一个心里只有亡妻的男人过日子了。”
在梦中,公婆劝她忍耐,为了自己和娘家的脸面声誉。
她受了委屈,也不敢跟父亲说,唯恐给娘家丢人。
是她上赶着做续弦的。
苦泪只能自己咽。
但现在,她不想了。
“可你与国公府议亲,上京皆知,若反悔,将来你的亲事……”慧王忧心她将来不好议亲。
而且,这两年耽误下来,圆圆已经十八了,他担心的,是圆圆今后议亲,被人嫌弃。
姜圆圆不以为意,“我对嫁人,已经没什么向往了。”
错嫁不如不嫁。
圆圆已经想通了。
其实姜南栀提醒的对,周逸云不是坏人,但并非良人。
“王爷。”就在这时,小厮来报,“国公夫人上门了,还带来了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