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才下学，监生们便是飞似的奔向食堂。
原本这情景若是被学正他们瞧见了，定是要告给王监丞，让监生们好好吃顿板子的。
但……
今日可是灵娘子回学里做饭的第一日！
昨日姜灵只是回来点个卯，压根没出新菜，所以同那些监生们保证了今日肯定做新吃食。
因此不只是监生们心急，就连王监丞去绝味食堂的速度，也是悄悄快了不少。
“沈兄，你说咱灵娘子今日会做些什么？”
“是做鱼呢？还是做鹅？做猪？”
钱博士一边快速地挥动着手里的扇子，一边同沈琛说着闲话。
而沈琛听了，却是笑笑。
“应该是做猪肉吧！”
“灵娘子最擅长的就是这个，想来新吃食应当也同猪肉有关。”
可是听见沈琛的分析，钱博士却是摇摇扇子，一脸不信的模样。
“不会吧！这六月蟹儿肥，说不成灵娘子今日是做蟹呢！”
只是这话才出口，沈琛就是一点儿不给面子地摇了头。
“这蟹儿费功夫，而且这蟹若要吃得文雅，少不了蟹八件。”
“学里哪凑得出那么些排场来？”
“所以，肯定不是吃蟹。”
说着，沈琛是合起扇子在手心一点，一副笃定的模样。
“啊……”
只可惜了旁边的钱博士，听见了沈琛的分析，心里是一万个失落。
但是随后，钱博士便是用眼在沈琛身上上下扫视一同，借着古怪的说了一句。
“你倒是乖觉，比我还是灵娘子的知音呢~”
而这话一出，自然是换来沈琛的一个白眼。
只不过面对着这个白眼，钱博士是一点儿反应都没，反而是嬉皮笑脸地压低了声儿。
“哎！沈兄，要我说你有时候就是忒谨慎了！”
“这好好的娘子，不迈开腿去追，哪能自己掉进你锅里呢！”
“要我说，过几日牡丹会，你来个人约黄昏后！”
“趁着那瞧烟花、赏牡丹的名头，把那心意这么一说~”
“月下诉衷肠岂不妙哉？”
但这话儿落在了沈琛耳朵里，他却是不自觉的攥紧一下衣角，并未给钱博士什么回信。
后头一路上，他的思绪缥缈，钱博士喊了他几声儿，也不见沈琛回他的。
但等到进了食堂，看见柜台那儿站着的婷婷袅袅的身影，一抹笑意便是不自觉地挂上了他的嘴角。
“灵娘子。”
“沈大人！钱大人！”
许久未见两位大人，实话说姜灵还甚是想念的呢。
毕竟自从她进了国子监后，沈琛和钱博士就对她多有照顾。
“灵娘子，今日吃什么呢？”
见到姜灵在，钱博士是忍不住开口发问起来。
听见他回话，姜灵也不藏着掖着，赶紧回话起来。
“今儿吃得叫肉夹馍！”
“是猪肉做的，内馅儿同【玉脂凝香方肉】有些相似，肯定合钱大人你的胃口！”
只是这话才出，钱博士却是摇起扇子笑笑。
“沈兄，你同灵娘子倒真是心有灵犀了！”
“这事儿都被你猜准了！”
听见“心有灵犀”四个字，沈琛是微微一愣。
随后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对面的姜灵，但姜灵听了却是没有在意，只是笑笑看向沈琛。
“沈大人竟然都猜着了吗？”
“倒真是有缘了！”
姜灵说得无意，但听见“有缘”两字，一向遇上天大的事儿都面不改色的沈大人却是控制不住地瞳孔狠缩一下。
待得进入里屋，钱博士已经是控制不住的用胳膊肘撞撞沈琛。
只是碍于里头还坐着廨房里的其他人，不好意思当着众人面开口问，但尽管是这样那古怪的眼色，也是看得沈琛心头发毛。
“吃你的去。”
最后沈琛还是忍不住从盘里拿起一个肉夹馍递给钱博士，才勉强是打发了他。
今日每人这盘中，就两个肉夹馍，如今给了钱博士一个，沈琛便只剩下了一个。
因为如此，沈琛尝时更加珍惜。
在场的各位都是读书人，吃得自然要文雅。
所以姜灵将肉夹馍都是装在油纸里，然后再装进盘子里的。
沈琛拿起剩余的一个肉夹馍，只是才放进嘴里，便被那诱人的浓香所吸引。
“咔呲”一声，煎得焦脆的馍皮就在沈琛的嘴里爆裂开来。
随着这馍皮爆裂开来，里头的肉汁更是不受控制地涌进了他的嘴里，一时之间浓香、醇厚、肥美，不知多少诱人的字词从他的脑海里晃过。
待回神，沈琛的掌心里只剩油纸空荡。
他哀怨的目光射向钱博士，对方却只鼓着腮帮装傻。
这学里的分量都是有定数的，这给了钱博士了，想来后厨也变不出多的了。
而他又是司业，也不好开口直接去问姜灵，可如今只吃了一个，眼下他肚子里是真还饿着。
就在沈琛万分苦恼时，旁边出现个体贴的身影。
“沈大人，可要再添一个？”
“那儿还有多的呢！若你要，我去给你取。”
抬头望去，只见姜灵盈盈的笑颜出现在他面前。
沈琛只感觉自己的嘴，有些控制不住地冒了出那句……
“要的，我要的。”
原来有些话，说出了就能有结果……
想到这里，沈琛心里默默下定了个决心。
而这时，除了里头食堂里肉夹馍爆火，外头监生们的食堂里，更是火爆得不行。
“此物入口外皮焦脆，肉馅肥润，明明是馍夹肉，却偏生叫着肉夹馍的名儿，实在是有趣！”
一个监生一边仔细品尝一边小声点评着，另一头的监生却已经是惊呼出声。
“这也忒方便、好吃了吧！怎么才两个，就是十个我也吃得啊！”
听见这话，旁边的监生们也是赶紧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灵娘子再多上些啊！”
甚至有人还说……
“是啊是啊！我们正长身子呢！吃多些才能壮实啊！”
只是那说话的监生，个头足有七尺，不像个国子监的监生，倒像是个武学里的武学生了，旁边人都要抬头望他！
哪里还用得着长高！
幸好这肉夹馍按照惯例还要做上两日，不然这食堂的屋顶怕是今日就叫这群饿鬼掀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