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国子监里，刘秀郎他们想着要联名上书，好再开小门挽救【绝味食摊】于水火时，姜灵也在忙活她的事儿。
这做人做事都要多想一步，虽然她同李娘子说的只有一个字“等”。
姜灵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哪个学生内心没有一根反骨呢？这国子监食堂够难吃，关着小门，不放人出去吃食，不消十天半个月，这里面的监生就要闹革命。
但把命运全交到别人的手里，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她才会在沈琛来买吃食时，故意说了那些话。这国子监里，除了宋祭酒之外，底下最大的便是两个司业！
国子监监丞是从六品下，而国子监司业却是从四品下，显然沈琛是高出那王监丞一截的。
只不过这在国子监里做事，各人有各人的职责，姜灵也不晓得，这沈司业在开小门这件事儿上，能不能直接压王监丞一头。所以只能是故意说些话，看看能不能引得沈琛出手帮忙。
除此之外，姜灵也在盘算着另外件事儿。
这山不就我，我还不能就山吗？这国子监的监生们出来，她有没有办法将东西卖进去呢？比如……
比如做些盒饭！如果能送进国子监里，那岂不是给大家都方便？
赚钱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不能让【绝味食摊】这四个字，离了监生们的生活太久！原本姜灵开摊子，为得就是打出名气，给自己多添一分保障，如果说能将东西送进去，就算是便宜卖些也无妨。
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个人——宋明！宋祭酒！
若是能让他出面，帮忙引线，说不成她这个将盒饭卖进国子监的方案，真能成！
只不过，这帮她已经是看在舅舅谢孝的面子上了，如今她还想着将盒饭卖进国子监，宋祭酒真能同意？
思考许久，姜灵觉得卖盒饭这个主意可行，但是真要行动，还需要细细谋划！
这卖进去的渠道，做盒饭的人手，都需要好好斟酌。
再说这国子监里，又到了吃晌午的时间。
国子学的食堂里，看着那送上来干巴的饭菜，陈朗和刘秀郎便是抬手夹菜的气力都无。
明明已经吃了几日的食堂菜，按理来说，也该适应些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国子监食堂竟能把菜做得一个比一个难吃！
“快吃吧！下午还有课呢！”
“今日这羊羹只是忒咸了点，多吃点饭就是了。我听说太学那边，昨日的饭是夹生的不说，那刚做好的鱼脍，夹起来肉里还有虫在蹦跶！差点吓死个人！”
一边说着，旁边的监生就在劝饭。只是他说着好听，手里的勺子是在碗里搅了一回又一回，那羊羹愣是没塞进嘴里一口。
看着他这样，陈朗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哪里只是咸！”
“这羊羹也忒臊了！喝一口我只感觉自己就杵在那羊圈里，浑身都是味儿！”
一边说着，陈朗的眉头是皱得死死。若不是顾及着体面，他几乎要当着人呕出来。
听着他这话，刘秀郎没说话，只是默默将那羊羹推得更远些。
这食堂饭，真的是够够了！这学里招来的帮厨也不知是从哪里找的，怎么能做菜一个比一个难吃！
国子监里监生多，里头的食堂也多。
这国子学的学位有三百个，太学的学位有五百个，四门学的学位足有一千三百个，所以各门学有各门的食堂，四门学更是足有两个。还有那杂的律学、书学、算学并起来才一百多人，也有单独的食堂。
加起来足足五个食堂，竟没一个可入口的！
不是做菜下盐不要钱，就是烧火过于猛，那些菜煮得，鸡鸭鱼羊是个个死不瞑目！
一想起从前，每日朝食能吃灵娘子的手艺，晌午、暮食能吃家里的厨子做的东西，陈朗便觉得从前的日子恍如隔世。
而如今的自己，真是苦不堪言。
终于这日下了学，陈朗和刘秀郎是拿着一册纸业，冲向了个个学舍。
从与他相熟的学舍开始，再到生疏一些的，到最后国子学学舍是给他跑了个遍。
只是有的监生是爽快签了字，有的监生是委婉拒绝，更有的监生是完全不看好他们的行为。
“若是不联名上书，岂不是只能由着这小门关着，大家一起受那食堂的罪？纵是不成，也必先试上一试才是！”
只是陈朗的劝诫，那些不敢反抗、只想自保的监生，听了只是嘲笑，
“话虽如此，但想要改变监丞的心意谈何容易？”
“这关小门一事，监丞是为了让我们修身养性，不要沉溺于口腹之欲！你们以为就这几张联名，就能改变他的心意？”
“你们这劳师动众，我怕最后还是半途而废，白费大家的力气！”
“你们还是莫耽误我时间温书了！”
而这样的闭门羹，陈朗和刘秀郎这一晚是吃了一路。但尽管是这样，他们还是走遍了个个学舍。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的事儿，他们两人同行，就绝对不会半途放弃。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到最后凑不够人数，他们连那平日里最不赞成娘子摊的薛珩，都找了上去。
而与他们想象中，薛珩会严词拒绝他们，甚至嘲笑两声不同。这次他们还没开口，薛珩居然直接点出了他的意图，然后大笔在册上写了名。
“今日此举，算我一个！”
“为众人谋福利者，不该只有你们！”
说着，薛珩便着人唤来了他那一群跟班，紧接着按着他们一个个地签上了名。
转眼，这名册上就多了一片名姓！
但这数量还不够！
国子学、太学加起来也不过八百人，国子监里有监生约两千两百人，想要过七成，那就必须找上四门学！
于是在问询完国子学、太学的监生们后，陈朗和刘秀郎就找上了四门学的监生们。
但看见他们找来，四门学的监生们却是集体犯了难。
最后还是四门学的领头赵正，回了陈朗和刘秀郎的话。
“首席，这小门我们自然是比谁都想开的。”
“可是……”
“这事情是因四门学的监生起的，那时监丞已经下令，若是四门学的人谁再敢生事，就要把我们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