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夜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耳尖的红蔓延到脸颊,最终像是放弃挣扎般,垂下视线盯着台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行吧………”
见我把白球从桌上缓缓推向她,她咬着唇,抿着嘴,脸颊泛红,轻轻拿起巧粉擦了擦杆头,用杆身把白球拨回刚才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再次摆出击球姿势。
挥杆前,她眼神游移,歪头看了看我,思索片刻,稍稍将身体重心压低了几分。
我见状点点头,用自己的杆尾敲了敲她的杆身,说:“握杆其实不用那么用力,让身体放松点。娱乐,别太紧张,就像这样……“
我边说边示范握杆力度。
看她握杆的手迟疑着松了松劲,但又马上紧握,我不由扶额。
知道她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我便叹了口气,示意她先试试重心压低后的效果。
见她表情十分不自然,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她因连着失误两杆而窘迫,现在心里负担很大,于是掏出烟说:“哥烟瘾犯了,歇会儿?”
见汪子夜目光闪动,我看了眼隔两个台位正一脸美滋滋教刘佳打台球的付哲,轻轻把杆搭在墙边,望着付哲脸上的得意,边点烟边惊讶道:“这小子现在自信心爆棚?”
汪子夜:(¬?¬)?
她轻瞥了付哲那边一眼,等目光移回来见我已经把烟叼在嘴上了,不由皱起眉,然后看着我仍满是血丝的左眼,神色复杂地冷哼一声,悻悻的握着球杆走向了付哲……
看着汪子夜走到付哲桌前,面无表情地要求和他打一局找找手感时,付哲那一脸错愕的表情让我哑然失笑。
我没去看汪子夜和付哲的打球过程,先不说之前就知道汪子夜完虐付哲,现在汪子夜的心态明显有点炸,主动去找付哲,显然就是找回自信去了,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抽着烟,听着付哲那桌的嬉笑声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时传来的‘砰砰’击球声,我无奈摇头……
……
拿出手机,我借着屏幕的倒影看了下左眼,不由再次叹息,虽然屏幕模糊看不真切,但还是能看到血丝,不由心里暗骂自己何苦呢,看样要十天半个月后眼睛的淤血才能彻底消散。
掐灭烟,盯着台球厅墙上2005年的台球海报正感叹时,汪子夜拎着杆回来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显然刚刚在付哲身上找回自信了?
望着走回来慢慢抿起嘴的汪子夜,我下意识扭头看了眼付哲。
付哲:く(?i _ i?)、丨
扭回头,见她正盯着球桌上的球若有所思,显然通过和付哲的对决意识到了刚才哪对劲,毕竟她这情况虐付哲轻轻松松,反倒在我这里发挥不出来的情况让她开始反思了。
其实不难理解,汪子夜打球每一杆都考虑怎么进球,而我刚才和她对局时,每一杆优先考虑进的同时还要考虑不进后的结果。
所以不管球进没进,最后母球留的位置都会让她很难发挥,这是台球打到一定水平的自然习惯,毕竟再简单的球,不管谁打都存在失误的可能。
其实台球职业选手也是一样的,越是正式的比赛,那些职业选手花哨的杆法反而用的越少,因为越复杂,越花哨的杆法代表着越不可控。
职业选手与业余高手的差距不仅仅是技术,最大的差别其实是失误率的降低。
所以职业选手都会打极限花式,但专玩花式的到了职业就歇菜……
考虑了下汪子夜的打法,我准备调整自己的打法,同样和她针尖对麦芒,不考虑母球走位和她畅快打两局。
瞧着她盯着刚才没动的球桌跃跃欲试,我看了看她因为体力消耗而微微泛红的手指和脸颊,思索了下,还是先让她试试吧,要不她这性格甘心不了。
于是我站在桌边盯着她出杆,准备看看她刚才找完手感后怎么样了。
见她微微俯身摆好姿势架杆,瞄好后正要出手,但手指微微动了动,显然有意松了松握杆的力道,然后又微微僵硬的把身体重心往下压了压,再次瞄准后才出杆……
等二号目标球应声而进,她脸上露出笑意,但马上又僵住,悻悻的看了看桌上我仅剩一个花色的十三号后,才故作漫不经心的走了几步,按照预想的球路去瞄四号球……
四号球再次应声而入后,她面露难色,因为白球最后停下的位置并不太理想,属于反角度薄底袋了,这杆角度并不好打。
她犹豫了半晌,最后再次看了眼我的十三号球位置后,蹙着眉再次架杆。
看着她微微眨动的睫毛,我知道她有些紧张,毕竟这个球如果进了都好说,如果不进,她刚才所进的二号,四号球都相当于给我的黑八让路了。
所以说,如果这杆她失误,基本这局也就输了,这就是我开始觉得她应该打防守的原因。
况且,我看了看她剩余的几个球位,这些目标球的位置都需要较好的白球走位才好打……
我正琢磨她这杆能否成功,球桌对面的汪子夜,微微俯身,姿势再次压低。
感叹她学习能力强时,她握杆的右手猛然一挥……
我随着她的挥杆迅速把目光落在白球上,心想不管她这杆进不进,都会把她自己逼入了死局,不禁面露讥讽时……
汪子夜:=?????(?-_?)??━━━━━?
随着她的挥杆的右手一动,一条杆影猛地在我眼前闪过。
我心中猛地一惊,猛的一侧头,刚下意识抬手去挡,就感觉肩膀传来一阵疼痛。
紧接着,余光看到刚才击中我肩膀的杆状物,先是一头落在我脚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随后整个棍身倒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我低头凝神望去,倒在我脚边的是球杆。
抬头见汪子夜还保持着出杆的姿势,但手中的杆已经不见了……
汪子夜:=????(? ?'?'?)???
我:“……”
低头拿起球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揉了揉微痛的肩膀,抬头盯着她一脸错愕和尴尬交织的脸庞,我面露戏谑正琢磨用什么话调侃时……
她见我没事立马松了口气,带着歉意说了句让我咬牙切齿的话:
“抱歉,不过你还挺不好杀……”
我:(o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