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表情,我倒是有了一丝不解。
其实此刻,我最想看到的是她自己发现黑八球不见了,因为我特别想知道她会露出什么表情。
但从她眼中的困惑,我大概猜到:她是觉得桌上我的球虽然已经进了两个,但还剩 5 个,而且这五个球的位置哪怕炸开后,在她看来球势仍然不好。
所以她疑惑的并非发现黑八球不见了,而是不解我为什么还能这么自信?
这一刻倒是让我挠头了,不太明白她是过于关注当前球势而忽略了中式台球最重要的黑八球规则,还是压根不懂规则。
思索间,我走向球桌,俯身架杆,一记大力低杆将一颗贴库球轰进底袋。紧接着,我瞄准一颗贴底库袋口的花色球,再次发力击球 —— 可惜杆力过猛,白球撞击目标球后,花色球虽冲进袋口,却因冲击力过大磕在袋口边框边缘,竟反弹出来,在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后停在了中袋附近。
我知道这球不该用大力,但看到付哲和刘佳咂舌,我故意挑起嘴角 —— 他们看不懂加塞,只会觉得大力击球很厉害。
我起身时,见汪子夜正微微侧头,眼神飘向底袋。
察觉到我盯着她,她迅速抬头看向我,然后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拿起搭在臂弯的球杆,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去看桌上自己的全色球。
她的表情不用问 —— 肯定是突然发现黑八球不见了,却不好意思说,在那儿偷偷摸摸地找呢!
我本以为她发现黑八没了之后,要么一脸尴尬要求重开,要么摆出高傲不屑的样子,倒是没想到她会先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偷偷找黑八!
不过,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没打进去后示意到我了,然后眼睛又往桌下的袋底去瞄时,我再次憋不住了,开口询问:
“找着了么?”
正低头偷瞄的汪子夜听到我话瞬间一愣,然后呆呆的望向我,缓缓咬住下唇……
然后她下意识又想去看桌下的底袋,但马上忍住了,垂下目光望向球桌面露尴尬。
我盯着她发僵的指尖和不自然的侧头动作,有些意外她的不自然,我不再压抑嘴角的笑意,冲我这边左手边的袋底努了努嘴,提醒道:
“是找黑八么,它搁这呢。”
汪子夜:“……”
等她默默走到我这一边,盯着安静躺在袋底的黑八,然后再次轻轻咬住嘴唇,迟疑了半晌才迅速抬头望向我。
迎着她目光中的困惑,我面露揶揄,提醒道:“是不是好奇它为什么自己跑这来了?”
见付哲和刘佳也一脸诧异的走过来望向黑八,汪子夜盯着黑八眼神飘忽了下后面露恍然,然后深吸口气,极为尴尬地说了句:“这、这局,算我输……”
意外她认输得这么痛快,但我收起笑容准备提醒她,其实黑八在开球时进袋算输仅仅是民间自行制定的规则时,她尴尬地看了眼凑过来的刘佳和付哲,冲我再次摆手,嘴上艰难地说了句:“我其实…… 其实懂规则,刚才……”
我忙用杆轻戳了下开始一脸懵逼,但听懂后望着汪子夜露出一脸惊奇的付哲,对着汪子夜故作认真说:“我知道你刚才忙着进球,没看到,没事,从你开球它进袋我就一直zei 着它呢,它跑不了~”
瞧着汪子夜难得露出尴尬中带着郁闷的表情,刘佳盯着我不满道:“什么情况啊?这个黑球不是最后打么......这是子夜输了么?”
不懂台球的刘佳这话让汪子夜耳尖都红了,只能悻悻说道:“刚才,可能开球时候我没留意,把它炸进去了。”
刘佳皱起眉,但马上望向我,质问道:“那,那毕朝卓你知道为什么不提醒啊!子夜刚刚打的那么认真……”
汪子夜听到刘佳的话顿时更窘迫了,轻轻拉了拉刘佳:“…… 别说了,” 然后看向我尴尬道:“重开吧。” 接着抿着嘴角再次艰难说道:“算,这局算我输……”
看着她把 “这局算我输” 说得这么局促,我也知道差不多,再调侃就过分,便点头说道:“嗯,那摆球吧,谁输谁摆。”
汪子夜听到我刚才的话,又一次神色复杂地看向躺在袋底的黑八,有些泄气地把自己手中的杆轻轻搭在旁边,然后就开始掏球。
我正美滋滋地用胳膊肘怼着付哲提醒他:“你给我严肃点,没看汪汪打那么认真,你等我一会把她虐......”
还没等我说完,就感觉耳朵被拉住了,我吃痛,不由咧嘴看向拉着我耳朵的刘佳,不解道:“轻,你干嘛?”
刘佳一手拎着我的耳朵,见我吃亏便松了松手上的劲,提醒道:“你一个男生,怎么好意思让女生去摆球?你摆!”
我:“......\"
我无奈掏球时,听到低头拿三脚架框球的汪子夜嘴里传出咬牙声,倒把我逗笑了。
哪知道她听到笑声迅速抬头,眼里带着不甘说道:\"不用,我输得起,谁输谁摆球!\"
我看着再次低头开始调整三脚架内球位置的汪子夜,又听到她嘴里从齿间再次挤出咬牙的轻响,不禁一愣 —— 这汪子夜小心眼的毛病又发作了?
见她摆好球后,我这局准备认真打,用球杆随意扒拉了下母球到合规位置后,直接大力开球,白球如炮弹般撞向球堆。清脆的撞击声中,全色球与花色球呈扇形炸开,一颗全色球顺势滚进底袋,其余球在台面上散开,形成不算太坏的球势。
我随意看了眼球势,见全色球虽然进了一颗,但剩下的大多贴库,位置不佳,便直接打算瞄准三个贴近袋口的花色球。这三颗球因位置极佳,我无需特别技巧便悉数打进。
余光扫过正呆呆盯着黑八的汪子夜,我随口问道:\"你台球是自己练的吧?\"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杆头防滑纹,随意点了点头,目光仍黏在黑八上。
我用眼睛衡量着十一号球与底袋的角度,又随口问了句:\"我看你刚才摆球很熟练?\"
说完意外地发现汪子夜没回答,我不由抬头看向她,见她表情很囧,还带着羞恼。
正当我觉得莫名其妙时,她表情迅速恢复平静,但明显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