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捡的,”宁时终于开口,嗓音低哑,语句间透着刻意维持的平静,“我们是姐妹。”
她本是想安抚。
也许说服她——也说服自己。
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碾碎在无可挽回之前。
可她刚才说的这么几句话句句像一把钝刀,不偏不倚地插进了宁殊晴最脆弱的软肋。
每一个字都在无声地撕开那些被精心掩藏的伤口,每一处停顿都在残忍地碾过那些隐秘的期待。
简而言之,雷区跳舞。
一句“我们是姐妹”,刚落进这安静得像是塌陷的屋子里,就像丢进油灯里的水,哧地一下,灭了火。
宁殊晴的笑容没变,眼神却一寸寸沉下去。
她缓缓开口:“我们不是亲的。”
少女的吐息带着苦橙花腐烂前的浓香,指尖顺着宁时腕骨内侧的淡青色血管游走。
“你记得的,我又怎会不记得?”她轻声,像在揭开一个被遮掩的并不好的伤口,“你把我从人牙子那里带回去的时候我就知道——”
她的目光落在宁时脸上,像是用眼神一遍遍描摹,低低地念:“不是亲的。”
“所以我可以想你。”
“可以喜欢你。”
她靠得更近了一些,发丝落在宁时肩上,带着一股熟悉的苦橙花香。
“可以想你抱我、亲我......要我......”
她语调太轻,像落在心头的烫痕,留不下声音,却能灼出血。
“而且就算是亲姐妹,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太可怕,把宁时最不想承认,最想回避的那一点明明白白地点了出来。
是,她可以接受不明不白地纠缠,那在合理的范围内,但若是再进一步,那种来自记忆深处的反胃感和不适感便汹涌而来。
宁时怔住,下意识想退,却被她轻轻拽住手腕。
那一刻宁殊晴的力气轻得像羽,却又钝得像刀,带着一股隐秘的执拗。
“你......”宁时喉头发紧,“你疯了。”
“姐姐......”她低声呢喃,唇齿几乎擦着宁时耳廓:“我是疯了,我病的没有你都快疯了。”
“我只有你。”
“我只有你。”眼前的少女轻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漫不经心状——
......
宁殊晴的唇压上来时,她尝到橙花蜜渍过的刀刃般的甜。
舌尖相触的瞬间,她脊椎窜过一道战栗——从灵魂深处涌上的一种荒谬之感——这是她记忆中一点点养大的孩子,此刻却用潮湿的唇舌撬开她的齿关。
薄荷香气混着少女特有的暖甜,像蛛网般裹住她的呼吸。
“唔......”她下意识偏头躲避,却被捏住下巴更深地吻进去。
宁殊晴的舌尖柔软得像毒蛇的信子,细致地舔过她上颚敏感的软肉,一如十数日前一般无二的亲密无间。
她又何必假装不熟悉?
所有的犹豫和寡断都成了默许。
抗拒的闷哼反倒成了鼓励,对方喉间溢出满足的叹息,指尖从她后颈滑进衣领,冰得她一颤。
窒息感漫上来时,宁时恍惚想起带走宁殊晴的那个静寂的夜。
如今当年瘦可见骨的小手正火热地贴在她腰侧,而记忆里怯生生的眼睛,此刻近得能看清睫毛上沾着的水汽。
肺叶灼痛着抗议,可身体却背叛般记住了这个吻的节奏——当宁殊晴短暂退开让她换气时,她竟然下意识追了半寸。
这认知比接吻本身更令人头晕目眩。
就在此刻,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突然从心口炸开。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在真空里徒劳地跳动。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将她从混沌中拽回清明——
宁时猛地起身,近乎窒息的她才要大口呼吸,却被一方带着香气的绢帕抵上口鼻。
是那股熟悉的薄荷与橙花香,浓得摄人心魄。
她瞳孔一缩,意识却飞速下坠。
“你该睡一会儿了,姐姐。”
耳边传来轻笑,像是深海涌现的潮声。
“梦里......也该只有我才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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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得极慢。
意识苏醒时,屋外风声已沉,夜色深得像泼墨。
她睁眼,眸光未聚,就觉四肢微沉。
她下意识欲动,却发觉手脚——动不了。
冰冷的铁锈味自腕踝传来。
宁时心头一顿,缓缓转头。
手腕处,是细而坚韧的铁链,绕着床柱打了两道死结。
脚踝同样——锁在榻角。
锁身黝黑,纹理古拙,不是寻常匠制之物。
她尚未发声,一道柔软的触感从额角拂来。
“姐姐醒啦?”
她睁眼,望见宁殊晴正伏在她床边,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脸。
眼神专注,带着几分沉醉。
她脸颊贴近,嗓音温柔如水,那双往日清澈的眼眸此刻幽深得望不见底,瞳孔微微扩张,倒映着宁时苍白的脸,分明透着几分病态的狂热:“姐姐睡得好不好?总该有梦见我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