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皱眉不语,沈怀昭伸手就要掀他的衣襟。
裴珩按住她的手腕,哑声道,“别碰。”
“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
沈怀昭心下一紧,不顾他的阻拦,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将他的衣襟掀开一角。
这才瞥见裴珩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咬伤,殷红的血与尘土混杂在一起,想来是刚才滚落时伤到的,而且裴珩一直用背部护着她,此刻后背已被山石磨蹭的破破烂烂,隐约露出大片的青紫色瘀伤。
“伤成这样,还逞强!”
沈怀昭不敢触碰那片伤口,只是抬眸望着他,眼眶微微泛红。
裴珩闻言,沉默了一瞬。
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臂收回来,似是不想让她担忧。
“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
“裴珩!你傻不傻!”
沈怀昭眉头紧皱,勉强站直身子,想要扶他起来,结果刚用力,崴到的脚腕处传来一针刺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没站住,整个人就往后倒去,唇边也溢出一道惊呼,“啊......”
就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一道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搂进怀里,裴珩目光扫过她红肿的脚踝,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
“这里太危险,先离开再说。”
声音冷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阳光穿透晨雾,在两人身上笼下一层朦胧光晕。
沈怀昭惊魂未定,双手下意识地攀附在裴珩肩头,将脸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去南疆调查噬心蛊了吗?是不是有结果了?”
裴珩低头看她,“问题太多了。”
“……”
“……噬心蛊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怀昭不由地一顿,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跟皇室有关系?”
裴珩反应平静,“不管是不是,你都不要牵扯进来,对你没好处。”
“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裴珩不再言语。
沈怀昭盯着他的侧脸,疑惑不安。
从刚才她便隐隐觉得有些异样,一时也说上来这异样从何而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裴珩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不告诉她,是因为事情很复杂?
亦或是背后之人,牵扯到她无法想象的权势?
难道是...
沈怀昭深吸一口气。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裴明珠就不仅仅只是牵制裴珩一颗棋子而已,而是关系到更为惊人的真相。
“你是信不过我?”沈怀昭看着他,“既然信不过我,为何又次次护着我?刚才还不顾性命来救我?”
裴珩没回答。
“我说过,我在你面前足够坦诚,可你却不够坦诚。”
“明明已经爱上我,遇到事情却又不肯告诉我。”
裴珩抱着她往前走,路面崎岖,他的步伐却稳得惊人。
沈怀昭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手指划过他紧绷的下颌,轻声唤他,“.....裴珩,你说话。”
裴珩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回应。
林间的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混着两人交错的呼吸,在静谧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你若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裴珩停下脚步,低头,“知道了又如何?你能改变什么?”
“我能陪着你,你总说要护着我,可我也想成为能站在你身边的人。”
她的声音轻软,却坚定得不可思议。
裴珩顿了一下,被晨雾浸湿的发间,有水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
半晌,缓缓开口,“南疆之事,牵扯到皇室秘辛,还有朝中权臣的暗斗,你若真想知道,那便要做好不能全身而退的后果。”
少女沉默。
察觉到她的反应,裴珩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低哑声混着檀香气息喷在她耳畔,“怕了?”
回应他的是少女在他颈间蓦然收紧的手臂。
脚步踩在枯枝上,发出“咔嚓”脆响。
沈怀昭将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像撒娇的猫咪一般,蹭了蹭,“我何时怕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胆子大的是她,擅于心计的也是她,将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玩弄于掌心的,也是她。
偏偏她又那么依赖他。
只短短一句话,就让他的心动摇了。
无奈之下,只能侧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嗓音带着哑,“.....记住了,任何时候,自己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她陷入危险。
沈怀昭在他颈间拱了拱,似是赞同。
裴珩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远处不时传来鹰狼嘶吼的声音。
这会,寒刃应该正带着手下正跟鹰狼厮杀,自顾不暇,显然不可能再来保护他们。
裴珩心里清楚,这么多鹰狼,根本杀不完,继续拖延时间反而会激发它们被驯养的嗜血本性,万一寻到他们...
当务之急,最好的办法是先找个地方躲避。
他朝四周看了一下。
前面有一处隐蔽的山坳,附近灌木丛生,还有几块巨大的岩石遮挡,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抱紧我。”
“嗯。”
沈怀昭闭上眼睛,安心地靠在裴珩怀里。
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出事。
不出意外,绿竹应该已经将她遇险的事情告知萧景翊,以她对萧景翊的了解,他定然会亲自前来救援,再加上有裴珩在身边护着她,她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想到这里,沈怀昭又往男人怀里缩了缩,十分心安理得。
裴珩只当她害怕,步伐更快。
过了许久,两人终于抵达那处山坳。
裴珩将沈怀昭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查看她脚踝处的伤,指尖刚触到红肿的皮肤,便听到她轻呼一声。
他动作僵住,抬眼望去,只见沈怀昭咬着下唇,睫毛不安地颤动,却仍逞强道,“我…我没事,你轻一点就行。”
“还说没事?都肿成这样了。”
裴珩声音里裹着埋怨,可掌心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些白色粉末洒在伤口处,“这药能暂时消肿止痛,等回到行帐,再让太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