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这臭小子，平时瞧着斯斯文文的，怎么遇到事如此、如此果决......”
顾清莹几乎语无伦次，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说陪她共同进退，死战到底那样的坚定神情。
此刻便语塞的厉害，不知该说什么，又好像完全能拒绝的理由。
“那、那表姐是......应了我吗？”杜斯年压着心中的狂喜，低眉垂眼地小心瞧着她的神情变化。
顾清莹心里的确是动摇了，可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直直梗起了脖子，嘴硬道：“应什么应！我什么时候应了？！”
杜斯年瞬间心如油泼，抬眸怔愣地瞧着顾清莹，那浑身的委屈溢于言表，眼尾红的厉害。
“那、那表姐是还想是要敷衍拒绝我？”
顾清莹浑身那股劲儿瞬间垮了，面露难色，嘴巴张张合合的想说拒绝的话，出口的却是：“你让我想想！”
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凶，又连忙找补道：“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
不等她把说完，杜斯年爽快应道：“好！我陪表姐一起想。”
“你、你陪我做什么？我自己想，我冷冷静静的想！不许你跟着！”说着顾清莹绕过杜斯年，逃似得离开这里，脚步快的都生出了残影，生怕杜斯年再追上来拦住她。
杜斯年静静目送她离开，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心思也是百转千回，但他心里就一个执念，那便是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表姐点了这头。
看过今日表姐的表现，他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至少表姐是有了几分心动的。
杜斯年回自己院子的时候，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又想起虎哥跟他说的那些话。
好像......
也不是不行。
还是有些效果的。
*
顾清莹夜里躺在床榻上，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努力合住眼，过不了一会儿，便又猛然睁开。
反复几回，始终无法入睡，烦躁地踢了踢被子，翻了个身侧躺着。
再次闭眼，脑子里浮现的依旧是她那柔弱表弟，一张哭兮兮，可怜巴巴的脸！
偏偏看到这张脸，她这心就跟着发紧，呼吸也乱了，整个人都逐渐心浮气躁，无法入睡！
反复几回，顾清莹腰腹用力，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那臭小子，这会儿不会又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吧？！”
“姑娘怎么了？”守夜的青霄在暖阁里，早就察觉到了自家姑娘翻来覆去的动静，一直都在闭目养神，此刻是听到了姑娘似是有什么吩咐，迅速起身推门过来。
“啊？你还没睡？没什么......你睡吧！”顾清莹晃了晃脑袋，觉得斯年应该不会躲着哭。
可她那刚刚蹙起的眉心却一点也没放松，缓缓躺下，心里还是不踏实。
“青霄，你还是陪我说说话吧。”
青霄见自家姑娘没什么事情，正要推门回去，就又被顾清莹叫住。
“好。”青霄索性又转头回来，立在床榻边。
顾清莹沉默了好一会儿，察觉到青霄站在一旁，掀开床幔一角。
“找地方坐吧，又没有外人在。”
青霄点头应下，在屋里的一片黑暗中寻了张绣墩坐下。
“青霄，你想过成婚之后的事情吗？”顾清莹侧肘着脑袋，目光盯着那束窗户都没拦住的月光问。
“没有，奴婢没想过要成婚。”青霄回答的斩钉截铁。
顾清莹“......”
这还怎么聊？
“姑娘跟奴婢不一样，奴婢......奴婢觉得表公子对姑娘是真心的。”她的确是断了成亲的念想，可不代表她什么也看不透。
表公子待他们姑娘一直都很不同，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能看的出来。
“我、我没问你这个！”顾清莹有几分尴尬了，提了提被角。
“你都不愿成婚，那你怎么能知道真心不真心，喜欢不喜欢是什么样？”
青霄继续一本正经的答道：“奴婢是不知，但表公子看到姑娘的时候，就如同当初绿柳和琼枝出嫁前看到自己未婚夫时一样。”
顾清莹垂了垂眸子，心里嘀咕：这个青霄！是怎么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来的？
斯年他什么时候用那种眼神瞧她了？！
分明没有的事！
定是青霄看错了！
“算了，不说了。我困了。”她若是再听青霄这么一本正经的胡扯下去，指定今天是睡不了了。
青霄起身将绣墩放回原位，走到门前，转身又道：“姑娘为何不问问夫人？”
“不能问！”顾清莹急忙否定，挥了挥手“你快回去睡吧！”
在娘那里，表弟肯定是千好万好的，问了便死她配不上表弟了！
说不定到了娘的嘴里，还成了她霍霍了表弟呢？！
*
杜斯年这一夜睡的也十分不踏实，总是乱做梦，梦到表姐站在城墙上，浑身是血，让青霄将他绑了带走。
又梦到原州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他五内俱焚，痛的撕心裂肺......
斗转星移之间，又梦到他与表姐坐在一处，孩童绕膝，看日出日落，好不惬意。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平日里起身的时候，梳洗之后便等着表姐来寻他一道去上早课习武，却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人，心里也知道是为何了。
表姐定然是还没想好，不想他询问，所以不肯来寻他。
可到了演武场上，不是一样能见到吗？为何还要躲？
杜斯年自己去了演武场，他才刚刚进了院子，顾清莹便心虚地瞥过头去，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躲远了些。
杜斯年见状也不敢往前凑了，就怕她会躲避的更远。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早课的时间，眼瞧着顾清莹快步迎面而来，朝着大门的方向去，杜斯年唤道：“表姐。”
“啊？”顾清莹回头瞧了一眼，连连摆手道：“我还有事，有事要忙！”
说着小跑着离开了演武场，杜斯年失望地垂下眉眼，淡淡嗯了一声。
顾家双胞胎兄弟一脸的疑问，杜夫人却瞧着自家闺女远去的背影挑起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