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规矩，孩子无论男女，三岁开始习武，六岁开始学文，自打这镇北侯府建成之后，侯府前院便设有学堂，不止是为了顾家姐弟准备的，还有几位与侯爷一同出生入死的武官孩子，也在这里一起与顾家姐弟学习。
杜斯年从前在家时认得几个字，路上这三年跟着母亲东躲西藏的，哪有时间念书？
从进了侯府的学堂，才算刚刚开始。
第一本书便是千字文，杜斯年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本书，格外珍惜，舍不得弄出一点褶皱。
杜斯年初入学堂的时候，大多数孩子看到他都很是好奇。
他们大多都是武将家的孩子，有看起来比较瘦弱的，但弱不禁风的就杜斯年这么一个。
再听说他不过是杜夫人娘家的一个远亲，想来便是到侯府来打秋风的，便有人按耐不住的摩拳擦掌想要探探这家伙的底了。
没成想，先生刚刚走，跃跃欲试的人还未上前两步，侯府大姑娘顾清莹先挡在了杜斯年的身前，双手叉腰，扬着下巴一副护犊子的模样道：“这是我表弟，杜斯年！我可告诉你们，谁都不许欺负他！谁要是敢欺负他，可别怪我顾清莹跟他不客气！”
跃跃欲试的众人撇撇嘴无声的唏嘘。
心里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好作罢，谁不知道侯府最惹不得就是这位大姑娘呢？
就算他们打的过，也不敢打啊！
“听到了没有！”顾清莹见众人不吱声儿，依旧不肯罢休。
“知道了。”声音参差不齐，有气无力。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顾清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了笑意。
“表弟，走，带你去吃点心。”
先生上课的时间太长了，她早就饿了，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偏偏离晌午还有好一阵子，只能找点心凑合凑合了。
顾清莹拉着杜斯年一路小跑着进了她和顾瑞霖平常的秘密基地，学堂后面的一个小隔间，丫头婆子日常都会在这里给他们姐弟几个备些茶点。
“表弟，给你这个枣泥酥很好吃，这个油酥小烧饼也好吃。”
说话间，顾清莹就已经举着两三块点心塞进了杜斯年的手里。
杜斯年一双小手捧的满满当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塞了满手了，可他好像不管说多少次吃不下这么多，好像都无济于事。
“表姐，够我吃了，我吃不下的。”
顾清莹见他拒绝，便将手里的点心放回去了，拿了桌上的茶壶，凑在壶嘴边嗅了嗅，又用手碰了碰，是温热的。
“没事，吃不完还有瑞霖呢，他最能吃。这是杏皮茶，给你倒一碗。”
“好，谢谢表姐。”经过前几天的熟悉，杜斯年如今再进这间小隔间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拘谨了，会坦然笑着道谢，然后乖乖坐在椅子上，捧着糕点吃，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将剩下的糕点留给顾瑞霖吃的。
吃不下的，也会用帕子包好，带回去给娘。
“你之前真的没上过学堂？”顾清莹不大熟练的拿茶壶倒茶水，还是会用力过猛导致茶水洒出来，不过她也不在意，只将那碗没洒出来的推给杜斯年。
“没去过学堂，爹娘教我认过字，不过不多。”杜斯年咽下嘴里的点心，认认真真的回答。
“那你好厉害，才学了几天，就能背那么长一段文章了！”顾清莹也捏起了一块点心，惊奇的夸赞。
说到这里，顾清莹的脸颊一热，要知道，整篇千字文她和瑞霖可是背了整整一个月，才勉强过了先生那一关，为了这点东西，她可没少挨先生的板子。
杜斯年脸颊一热，腼腆的垂眸，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有......嗝~”
“嗝~”
“怎么了？怎么了？噎住了？你喉咙怎么这么细？我爹说喉咙细才容易被噎到。”
“快喝茶，喝点茶！”
杜斯年梗着脖子，憋气往下顺，手里的点心还没来得及放下，那碗杏皮茶就已经塞到了他嘴边，还磕了他的牙，疼的他瞬间红了眼眶。
更糟糕的是，那杏皮茶没进他的嘴，倒是先顺着脖颈钻进了衣领，弄湿了一大片......
他想哭，但不能。
顾清莹见状也慌了手脚，想放下茶碗，结果茶碗从桌沿下落，清脆一声响，茶汤飞溅。
掏出帕子替杜斯年擦拭嘴角，低头又发现他前襟到胸前都湿了，又连忙上手替他解衣裳。
“衣裳湿了，快脱下来，要不然会着凉的。”
“表姐，别......”
顾清莹一把扯开了他的衣领，那衣裳底下竟然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锁骨高高凸起。
实在……实在是太瘦了。
“哐！”
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顾瑞霖跳进来指着顾清莹道：“好啊！顾清莹，你竟然又不等我，带杜斯年来偷吃！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
“顾清莹你在干嘛？”顾瑞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屋里的人，歪了歪脑袋一边问一边思索。
思索片刻顾瑞霖恍然大悟瞪圆了眼睛，大叫道：“顾清莹！你竟然欺负小孩！你脱他衣服！”
“他是男的！你竟然脱男孩子衣服！顾清莹你、你、你......”
顾清莹这时也顾不上杜斯年了，又羞又恼的朝着顾瑞霖扑去捂他的嘴。
“呜呜呜~你、你扒人家衣服，呜呜呜~呜~呜呜~”
顾瑞霖被顾清莹扑过来捂嘴，挣扎着要摆脱，两人挣扎间也不知道是谁绊了谁，反正两个人 都滚到了地上。
“闭嘴吧你！是他衣裳湿了，我怕烫到他！”
“不许喊！闭嘴！”
杜斯年从慌张中醒来，先将手上的点心放在桌上，又迅速将被扯开的衣襟合上，才冲到门前去。
“别、表姐，别这样......”
眼看着表姐把顾瑞霖压在底下按着，像是没吃亏的样子，他也松了口气。
如此结果便是，三个人都需要换衣裳才能再进学堂了。
不过这是常事，栗嬷嬷早就给家里这几位小祖宗在学堂备了衣裳，前两日连同这位表公子的也一同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