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响亮地应道，眼睛亮得惊人。
他快步走向厨房，经过冉以沫身边时，两人的衣袖轻轻擦过，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风。
沐老爷子捋须微笑，心想这顿饭，怕是要吃得精彩了。
厨房里很快飘出浓郁的香味。
上官睿系着冉南雪给的碎花围裙，在灶台前忙得额头沁汗。
他下刀利落地将五花肉切成均匀方块，动作娴熟得让一旁监工的欧阳睿渊都忍不住挑眉。
“油温六成热下冰糖。”
上官睿小声重复着步骤，将琥珀色的糖浆炒得恰到好处。
肉块下锅时\"刺啦\"一声，金红的糖色瞬间裹满表面。
冉以沫假装来拿酱油，凑近时轻声道：“火候大了些。”
她自然地接过锅铲调整火苗，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两人同时一僵，又默契地错开视线。
客厅里，欧阳萱正扒着门缝偷看，突然被沐辰风拎着后领提起来：“小萱萱，偷看别人可不是好习惯。\"
“哼，我才没有偷看，我光明正大看”
欧阳萱踢着小短腿：“我要看着那个叔叔，不能让他欺负姐姐”
沐辰风听到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萱萱，你叫我表哥什么”
欧阳萱眨巴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奶声奶气道：“他那么老，不叫叔叔叫什么”
好吧，你高兴就好，同时为自家表哥默哀三秒钟。
“沐老，我们入坐吧。”
欧阳睿渊作为一家之主，率先在主位落座，示意众人开动。
目光扫过满桌菜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这桌菜看着像自家孩子的手笔，可细看刀工火候都更胜一筹。
红烧肉的切口整齐划一，琥珀色的肉块泛着油光，肥瘦相间的肌理里浸着浓稠的酱汁，筷子轻轻一戳就能看见颤巍巍的肉汁往下淌，冰糖熬出的焦香混着八角桂皮的气息，在鼻尖绕着圈儿不散。
旁边的辣子鸡鸡丁大小均匀，堆得像座小山，红亮的干辣椒裹着金黄的鸡丁，花椒粒藏在油光锃亮的鸡皮褶皱里，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热油激出的麻辣味霸道地钻进鼻腔，引得人舌根发麻。
凉拌藕片码得整整齐齐，雪白的藕片裹着琥珀色的酱汁，撒在上面的白芝麻被香油浸得发亮，夹一片嚼着，脆生生的甜里带着点蒜香，刚好中和了满桌的油腻。
炒青菜的碧绿水汽还没散尽，叶片上滚着晶莹的油珠，菜梗带着点生脆的嚼劲，看得出是刚从后院菜畦里掐来的新鲜货。
青椒土豆丝堆得像座小塔，土豆丝切得细如发丝，裹着清亮的菜油，青椒丝的微辣混着土豆的清甜，光是看着就觉得能下三碗饭。连土豆丝都细得能穿针。
没有想到沐老这个孙子还有这一手做菜的本事。
说一句简单的开场白，示意大家动手。
沐辰风的眼睛早黏在红烧肉上了，喉结随着香气滚动了两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上的木纹。
自从一个人偷偷跟着爷爷来到N市，他已经很久没正经过吃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终于等到师长开口，他迫不及待夹了块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也不舍得吐：“唔！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
油润的肉汁顺着嘴角滑下，他手忙脚乱去擦，却把袖口蹭上了酱色。
沐鹏飞的手搭在桌沿上，指节微微收紧。
他盯着那盘椒盐虾看了很久，虾壳上的盐粒在灯光下像碎钻般闪烁。
穿越到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已有五年，他见过妇人用粮票换红薯干时的斤斤计较，也见过孩子们围着供销社糖罐流口水的模样。
在这里，一斤肉要全家省半个月的票钱。
眼前这桌丰盛的饭菜，足见师长一家的诚意。
“沐老，尝尝这个。”
冉南雪用公筷体贴地给老人布菜：“听说您爱吃藕，这是今早从村子里的荷塘换来的。”
雪白的藕片在她筷尖颤巍巍的，淋着琥珀色的酱汁。
“好，好。”
沐鹏飞接过菜，镜片后的眼睛有些湿润。
这藕片的切法他太熟悉了——斜刀四十五度，厚度均匀得像量过似的。
末世基地里物资紧缺时，冉丫头总能把最老的藕根也切成这样薄如蝉翼。
上官睿正襟危坐，军装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余光瞥见冉以沫在偷偷把辣椒往碗边拨，下意识伸手把那碟辣子鸡挪远了些。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欧阳睿渊的眼睛，师长轻咳一声，上官睿立刻缩回手，耳根红得像桌上的干辣椒。
“爸，您尝尝上官睿的手艺。”
欧阳睿渊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肥肉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
这味道……竟有几分像当年野战医院炊事班的老班长手艺。
他下意识又夹了一筷，突然对上妻子含笑的眼睛，立刻板起脸：“还……还行吧。”
“口是心非”
欧阳睿渊将信将疑地尝了口，肥肉入口即化，瘦肉酥而不柴，隐约还有股淡淡酒香。
他下意识又夹了一筷，突然对上妻子含笑的眼睛，立刻板起脸：“还……还行吧。”
“口是心非。”
冉南雪给沐老斟了杯茅台，晶莹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晃出琥珀色的光晕。
“这红烧肉比我做的都更入味，肥而不腻。”
她促狭地瞥了眼丈夫欧阳睿渊：“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说看着色泽就不错。”
欧阳睿渊被酒呛得咳嗽起来，小麦色的脸庞涨得通红。
沐辰风趁机递了一碗三七乌鸡汤到欧阳睿渊面前：“欧阳叔叔多吃点，我爷爷说这道菜补气血，最适合经常熬夜的人。”
“你小子……”
欧阳睿渊瞪了眼这个鬼精灵的少年，没有拂了少年的心意。
沐辰风朝着上官睿扬了扬唇角。
看吧，关键时刻还得看你弟我的。
灯光下，红烧肉泛着诱人的酱色，欧阳睿渊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上官睿解了围裙入座，军装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冉以沫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细疤——那分明是常年握枪磨出的茧子，边缘还有道浅白色的旧伤。
看来他这些年还是一如既往努力。
“小睿这手艺”
沐老爷子抿着酒感叹，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怀念的光：“比他爸当年追他妈时强多了。”
上官睿正在给冉以沫盛汤，闻言手一抖，汤勺磕在青花瓷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