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袭。
月华散落一片零乱。
至尊宝攀上一座山头，向着前方眺望。
奈何他目力有限，加之又是晚上，根本就看不到前方的具体情况。
“到底发生什么了？”
至尊宝自言自语，脸上疑惑的神情中透着点凝重。
先前那里出现一个连接天地的巨大龙卷，随后又是传来剧烈的爆炸。
他有些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在这之前，他与六耳弥猴有过一个约定。
他带对方去盘丝洞找到金刚圈，对方帮他将白晶晶救出来。
出了盘丝洞，他一路往这边赶，从下午时分，一直走到黑夜。
直到刚才看到前方出现巨大的动静，他才爬到高处，想要一探究竟。
奈何什么都看不清。
他正要下山继续朝那边靠近，突然前方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撞破空气，从他头顶划过，轰隆一声，落入身后的戈壁滩。
“晶晶？”
至尊宝大惊，虽然只匆匆一瞥，但还是凭借着那无比熟悉的身形，认出了对方。
这是被什么人打飞过来的吗？
至尊宝连滚带爬地下了山头，向着那白色身影坠落的方向跑去。
到近前一看，果然是白晶晶。
此时白晶晶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往外咳着血，整张脸惨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
至尊宝上前抱起对方，喊道：“晶晶，你怎么了？”
白晶晶身体抽搐着，用力抓着至尊宝的衣襟，艰难开口，“为什么……他……要咳……”
可惜她一张嘴，口中就往外不停咳血，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至尊宝替她擦着血，说道：“先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
说罢，他背起白晶晶往回走。
白天他待的那城镇里有医馆，应该还来得及。
他一边背着白晶晶小跑，一边侧过头说道：“晶晶，你忍着点，很快就到了。
“我跟你说，那大夫医术高超，先前我不小心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他只给我擦了点跌打酒，我一下就好了……
“你别吐血了行不行，给个面子好不好？再这样吐下去，我整个后背都要湿了……”
他一路碎碎念叨，发现背上的白晶晶没了动静，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停顿了好一会，他突然喊道：“喂，白晶晶，别告诉我你已经死了，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孙悟空……”
过了半晌，终于听到身后的白晶晶传来微弱的声音，至尊宝才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再次向前小跑，口中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孙悟空，我是至尊宝。”
“我恨……你……”
白晶晶吐出最后一个字，搭在至尊宝肩上的手突然向下滑落。
至尊宝停顿了一下，随后将白晶晶的身子往上抛了抛，平静说道：“累了就睡一会吧，马上就找到大夫了。”
他也不再像先前那般不停说话，只一味向前奔跑。
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连月光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直到前方夯土城门已历历在目，至尊宝才再次开口。
“看，到了，晶晶，你有救了。”
至尊宝背着白晶晶一路穿过城门洞口，城中景象映入眼帘，他原本迅疾的脚步由快到慢，最后完全停住。
城门后方的街道上没有一点灯火，朦胧的月光下，到处都是尸体。
大多都是脑浆迸裂的死法，有些身体对折扭曲，全是钝器伤害。
基本都一击毙命。
至尊宝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耳边突然回响起了一段对话。
“至尊宝，要不要俺老孙帮忙，将他们全都打死？”
“好啊，简直求之不得啊老兄。”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这些人叽叽喳喳吵得我好烦呐。”
声音在耳边不停回荡，至尊宝四下张望，一时只觉得周围的景象在不停旋转。
旋转……
“呕——”
至尊宝弯下腰不停干呕。
缓了半晌，至尊宝才背着白晶晶继续茫然向前。
此情此景之下，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脑子嗡嗡作响，只是下意识往前迈着脚步。
倏然间，他于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先前与他喝过酒的菩提三人组。
至尊宝放下白晶晶，来到三人面前，将三人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这时旁边有人突然开口说话。
“至尊宝，等了你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
至尊宝回头，看到白天他们坐过的那张桌子边，围坐着三个身影。
旁边空着一个位置，像是特意留给他的。
他看了看眼前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三人的样貌。
菩提笑道：“不用怀疑，我们早死啦。”
至尊宝上前说道：“哇老兄，本人第一次看到人死后的样子唉，什么感觉？”
菩提几人笑道：“就是死了的感觉喽。”
至尊宝指了指周围，说道：“为什么我只看到你们三个？”
菩提说道：“我们特意在这里等你，好跟你告别啊。”
至尊宝在空出来的那个位置慢慢坐下，挤出一个笑问道：“疼不疼啊你们？”
菩提伸手在至尊宝心口的位置拍了拍，问道：“那你这里疼不疼啊？”
至尊宝低头看了看，说道：“没感觉，就是刚才有点想吐。”
“你在内疚吗？”
至尊宝夸张一笑，“开玩笑，我是坏蛋，我会内疚？”
菩提笑道：“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想做坏蛋就做彻底一点，就跟那只猴子一样，别活得这么扭捏。”
至尊宝起身说道：“不聊了，我还要带晶晶去找大夫呢。”
菩提一把拉住他说道：“别折腾了，其实你早就知道，她已经死了。”
至尊宝沉声说道：“不要说了。”
菩提继续说道：“你这样的人呐，过于天真，好人不想做，坏又坏得不彻底，还自己骗自己，到最后终归是一无所有，活在痛苦当中……”
“我说了，叫你不要再说了！”
至尊宝一把揪起对方的衣襟，“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怎么样？
“他们的死关我什么事？你们的死又关我什么事？”
菩提举着手说道：“好好好，别这么激动嘛，我也就随口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
说着，菩提将至尊宝的手一点点掰开，然后抓起对方的手按在对方胸口位置。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真想做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