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却吹不散那笼罩在战场上的死寂。
黑岩部所有幸存的战士,都僵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他们手中的武器,要么已经掉落在地,要么还无力地提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同一种情绪——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个站在巨蜥背上的身影,明明看起来如此单薄,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压在他们心头。
“我……我们降!我们降!”
不知是谁第一个崩溃,扔掉武器,跪倒在地,这个动作就像一场会传染的瘟疫。
眨眼之间,所有黑岩部的战士都跪了下来,将头深深地埋进尘土里,不敢再看陆天成一眼。
陆天成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没有立刻回应。
他从巨蜥背上一跃而下,身形微微一晃,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刚刚那一招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所有荒古之力,对经脉的负荷极大。
他强行压下喉头的一丝腥甜,面色不变。
石岩和一众苍木村的战士们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巨大欢呼,他们簇拥过来,看向陆天成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敬畏,而是近乎狂热的崇拜。
“天成!杀了他们!为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石岩双眼通红,指着那些跪地的黑岩部战士,怒吼道。
“对!杀了他们!”村民们群情激愤。
陆天成抬起手,喧嚣声瞬间平息。
他走到巫公苍木的面前,苍木正看着他,那双苍老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激动,也有一丝担忧。
“孩子,你做得很好。”苍木的声音沙哑。
“巫公,这些人,不能全杀了。”陆天成平静地说道。
石岩一愣,急道:“为什么?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
“杀戮,解决不了所有问题。”陆天成转身,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俘虏,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苍木村要生存下去,需要人手。重建家园需要人手,狩猎需要人手,防备下一次的敌人,更需要人手。”
陆天成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群俘虏中一个看起来地位不低的头目身上,缓缓走去。他每走一步,那群俘虏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名头目面前。
那头目承受不住这种无形的压力,颤声道:“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很好。”陆天成转身,对石岩道,“把他们都绑起来,收缴所有武器。派人警戒,救治伤员,清点伤亡。”
他的命令清晰而果断,石岩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出于对陆天成绝对的信服,还是立刻大声应是,开始组织人手。
混乱的战场,在陆天天成的三言两语间,开始变得井然有序。
他没有立刻去审问俘虏,而是先走到了阿桑身边。
少女此刻小脸煞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正靠在一根烧焦的木桩上大口喘息。
刚才她以一己之力,用那初生的巫祝血脉影响整个战场,精神力几乎透支。
“辛苦了。”陆天成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阿桑抬起头,看到陆天成,眼中露出安心的神色,虚弱地笑了笑:“天成哥哥……我好像……有点用处了。”
“你用处很大。”陆天成语气温和,从怀中取出了那个装有灵泉水的水囊。
他拔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滴,那淡青色的水珠如同最纯净的玉露,悬浮在他的指尖。
“张嘴。”
阿桑顺从地张开小嘴,陆天成将那滴灵泉水弹入她口中。
灵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暖而磅礴的生机暖流,瞬间流遍阿桑全身。
她那因为透支而萎靡的精神力,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就连苍白的脸色也迅速红润起来。
“好……好舒服……”阿桑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陆天天成微微一笑,将水囊递给赶过来的苍木:“巫公,这是灵泉水,优先给重伤的族人使用,一滴即可。剩下的,留作村子的底蕴。”
苍木接过水囊的手都在颤抖,他知道,这袋水,将是苍木村崛起的最大资本。
安顿好一切,陆天成才提着那名黑岩部的头目,走入一间还算完好的石屋。
石屋中,陆天成没有用任何刑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名头目面前,任由屋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平淡:“说吧,是谁在你们背后。”
那头目眼神闪烁,支吾道:“没……没有谁……”
陆天成没有追问,只是双眸猛地一凝。一股无形的,混合着荒古之力与龙骨气息的威压,轰然降临!
是龙威!
那头目只觉得眼前这个单薄的青年,瞬间变成了一头自太古洪荒中苏醒的巨龙,正在冰冷地俯视着自己这只蝼蚁。
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汗如雨下,将一切都抖了出来。
“是……是火蝎部!是火蝎部逼我们来的!”
“火蝎部?”陆天天成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
“他们是方圆千里内最强大的部落,他们的首领是一个真正的荒力修行者,比我们首领强大太多!”头目颤抖着说,“半个月前,火蝎部的人找到了我们,说只要我们能攻下苍木村,把村里所有人都抓去做奴隶,他们就赐予我们更强的修行功法,还给了我们一批精良的武器!”
“他们为什么要苍木村的奴隶?”陆天成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我……我不知道……他们只说,你们村子所在的这片土地很特殊,似乎……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东西,需要大量的人命去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