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了？”李天一三人走进实验厂房，看着空旷的车间里只有十几个克隆人在忙碌，不由皱起眉问道。
“其他人都跟着实验体去南岸参战了。”五号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们怎么来这边了？南岸的尸群已经退了，现在安全了。”
“差不多，就是有些问题没弄明白，过来问问。”李天一靠在墙边，目光扫过车间里闪烁的仪器，“关于实验的事。”
“问题？”五号低头调试着一台基因测序仪，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别问太复杂的，我没时间跟你们耗。赵有为搞的这实验麻烦得要命，连托管程序都不能用，必须全程盯着，稍不注意就出纰漏。”
“也没别的。”罗兴上前一步，开门见山，“就是想知道老白和赵有为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怎么把实验扔给你们这些人就跑了？”
五号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调取信息库，片刻后才开口：“从三号传回的信息看，他们现在应该都在阳城基地。”
“这个我们知道。”李天一摆摆手，语气急切了些，“我们想知道他们在阳城具体干什么？还有，你们这实验到底靠不靠谱？刚才送去南岸的那些实验体，战力根本跟不上，真遇上尸皇，怕是死伤惨重。”
“你们看到的只是第一阶段的实验体。”五号指了指旁边培养舱里浸泡的身影，“我们已经开始第二阶段了，新一批实验体都是从北岸守军里筛选的，战斗底子比之前的克隆人好得多，异能兼容性也更强，短时间内应该能顶住普通尸皇级别的攻击。”
“第二阶段的已经送过去了？”罗兴愣住了，“我们刚从南岸过来，怎么一个都没遇到？”
“可能是分散部署了，没及时协调。”五号解释道，“毕竟南岸防线太长，总得留些后手。”他顿了顿，看向三人，“至于老白他们的想法……说出来，你们可能一时接受不了。”
罗兴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罗兴嗤笑一声：“他们做的那些事，哪件能让人顺顺当当接受？要不是还指望他们的实验药剂提升整体实力，就冲那些克隆人和人体实验，他们早该被拖出去喂丧尸了。一个个都是冷血无情的主！”
“从表面看，确实如此。”六号突然开口，他正操作机器往培养舱里注入药剂，声音平稳得像机器，“都城沦陷时，儋州基地被尸潮攻破时，确实死了太多无辜的人。可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或许……他们的做法并不是人神共愤。”
“你还替他们说话？”李天一皱眉，语气里带着不解。
“不是替谁说话，只是陈述逻辑。”六号转过身，目光落在李天一身上，“都城防御战的时候，你爷爷是总指挥，手握最高权限，为什么调动所有力量死守？为什么宁愿放弃平民，也要把研究院的核心设备和人员转移走？那时空间系异能者能输送的物资和人员总量就那么多，他偏偏选择保全研究院，你想过为什么吗？”
李天一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以前他只当是当时战力不足，无力回天，可后来知道了那些疯狂的实验，他不止一次怀疑过——爷爷当年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是不是用无数人的命，换了研究院的一线生机？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六号继续说道，他的光学传感器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模拟思考，“我们是在那之后才被生产出来的，至于赵有为为什么去阳城，和老白突然离开主基地前往阳城，其实是在找一个人——一个拥有时间回溯能力的人。”
“时间回溯？”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三人耳边炸响。白砚表面上没什么过激反应，握着金属短刃的手却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如果真有这种能力，那父亲当年突然对自己变得冷漠，是不是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自己死在战场上？那些看似无情的推开，或许都是一次次绝望后的无奈？
罗兴和李天一也懵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时间回溯？这种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异能，真的存在？那他们现在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当下，还是某一次回溯后的重演？
车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培养舱里液体循环的声音和仪器的低鸣。三人站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只觉得之前所有的认知都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看来你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五号一边记录着培养舱的数据，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也是，这种事怎么可能随便告诉你们？不然人心散了，谁还愿意拼死抵抗？”
“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六号接过话头，语气依旧平淡，“他们既然知道时间回溯，说明这种事早就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可你们看看现在——人类的生存空间还是这么逼仄，丧尸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且你们对之前的‘循环’毫无印象，这就说明那异能根本不是对所有人生效，大概率只针对他们几个核心人物。”
白砚的指尖微微颤抖，他盯着六号追问：“他们是在利用这种异能，一次次加快实验进度？用已知的‘失败’去赌下一次的‘成功’？”
“应该是这样。”五号点了点头，屏幕上的基因链图谱闪烁着红光，“我们和他们达成过协议：只要我们能彻底解决南岸的丧尸潮，稳住防线，他们就不启动时间回溯。”
“用大量的人做实验品，去换下次的数据？”罗兴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在五号和周围的培养舱之间扫过，眼神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而且不止一次？那些死在实验里的人，那些在‘循环’里被抹去的生命，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串数字？”
李天一深吸一口气，看向五号：“这就是你们死守在这里的原因？知道了真相，还帮着他们做这些事？”
“还有……”六号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投向厂房外灰蒙蒙的天空，“我们真正的对手，到现在还没出现。”
“对，是赵有为重点提到的‘灾厄’。”五号补充道，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说他上一次就是因为‘灾厄’突然出现，防线瞬间崩溃，才被迫启动时间回溯的。那东西……比我们见过的所有丧尸加起来都可怕。”
罗兴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
“所以他们才急着推进实验，催生出更强的战力？”白砚低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短刃的边缘，“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去试错，去寻找能对抗‘灾厄’的方法？”
“可以这么说。”五号关闭了培养舱的控制台，“南岸的丧尸只是前菜，‘灾厄’才是正餐。如果这次解决不了它，下次回溯，我们这些克隆体就算被‘保留’下来，其效果也就和现在一样，只是炮灰而已。”
厂房里陷入了沉默，只有仪器运转的嗡鸣在空旷中回荡。罗兴看着那些浸泡在绿色液体里的实验体，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原来他们此刻的挣扎、战斗，甚至牺牲，都可能只是别人“实验日志”里的一行记录，随时可能被下一次“回溯”彻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