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前一刻还在与秩序之力生死相搏，下一秒就被抛入了比秩序锁链更让人头皮发麻的修罗场。
怀中是柔弱无骨却暗藏锋芒的魔尊雪芙兰，对面是虎视眈眈、醋意几乎凝成实质的诸位师姐师妹，还有昏迷不醒、身怀六甲的师尊苏清绝……
这画面，想想都让他道心震颤。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李长聚试图挣扎，想将手臂从雪芙兰怀里抽出来，可雪芙兰看似柔弱，手上的力道却不容小觑。
再加上她恰到好处的一声低吟：“嗯……长聚，我伤口疼……”
得，这下更抽不出来了。
“伤口疼？！”
萧红鸢气得浑身发抖，血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的火焰在她周身跳动，“本宫看你是在装模作样！
小聚聚，你给本宫过来！
立刻！马上！”
“长聚哥哥……”
苏妙妙哭得越发凄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宁愿扶着那个魔女，也不来看看妙妙吗？
妙妙的心……好痛啊……yue——”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这次倒是真的有些动了胎气，脸色更白了几分。
“长聚！你你你……”
林小碗急得直跺脚，饕餮吞天锤在地上砸出一个坑，“你再不过来，我、我连你一起锤！”
素无心的琴音已经带上了杀伐之音，冰冷的眸光锁定了雪芙兰揽着李长聚的那只手，仿佛在考虑从哪个角度切断比较合适。
青葙轻轻叹息一声，天地道契的光芒微微闪烁，她上前一步，声音空灵却带着不容置疑：“李长聚，无论你与此地魔尊是何关系，苏师姐重伤昏迷，你身为弟子，理应先行照料。况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清绝的小腹，“苏师姐腹中胎儿，与你血脉相连，此刻更需要稳定。”
这话如同警钟，敲在李长聚心头。
是啊，师尊还昏迷着！
孩子……
他对师尊的担忧瞬间压过了眼前的窘迫，也顾不得雪芙兰了，用力一挣，这次终于挣脱开来，疾步冲向苏清绝。
雪芙兰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但并未阻拦，只是看着他焦急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李长聚扑到苏清绝身边，看着她苍白染血的脸颊，感受着她微弱但依旧顽强的气息。
尤其是感知到她腹中那与自己血脉共鸣的微弱生命波动时，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师尊……师尊你醒醒……”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苏清绝冰凉的手，将自身所剩不多的，相对温和的混沌灵力缓缓渡入她体内，试图唤醒她，稳住她腹中胎儿。
萧红鸢等人见他终于迷途知返，先是一愣，随即也顾不上继续讨伐雪芙兰了，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对苏清绝的担忧。
“师尊怎么样了？”
“都怪你！要不是为了救你，师尊怎么会……”
“快让开，我看看！”
然而，就在众人注意力集中在苏清绝身上时，异变再起。
之前一直柔弱靠着的雪芙兰，忽然身形一晃，脸色骤然变得比纸还白。
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暗沉的血丝，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竟是真的伤势爆发，眼看就要向后倒去。
“雪芙兰！”
李长聚虽然心思大半在师尊身上，但余光一直注意着那边，见状心头一紧。
不管怎么说，刚才确实是两人并肩作战，她也为对抗秩序出力甚多，此刻重伤，他无法坐视不理。
几乎是本能地，他分出一缕神识，操控着不远处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飞至雪芙兰身后。
同时隔空送出一股柔和的灵力托了她一下，避免她直接摔倒在地。
这个举动，在担心师尊的众女看来，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李！长！聚！”
萧红鸢一字一顿，猩红凤眸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你居然还敢管她？！”
苏妙妙眼泪汪汪，指着李长聚，伤心欲绝：“长聚哥哥……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
有没有师尊？
师尊为了你生死不知，你却还在关心那个魔女！”
林小碗已经举起了锤子：“师兄！你再这样，我真锤你了！”
素无心身前的尘缘琴发出“铮”的一声锐响。
一道无形音刃擦着李长聚的耳边飞过，斩断了他几缕发丝，警告意味十足。
李长聚头皮发麻，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两边都是深渊。
帮哪边都不是，不帮哪边也好像不对……
“够了！”
就在这混乱与对峙达到顶峰，李长聚即将被众人的目光和醋意凌迟处死之际，一声不容置疑威严的清喝响起。
众人一怔，齐齐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直昏迷的苏清绝，不知何时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那双温润的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明，甚至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与无奈。
“师尊！”
李长聚惊喜交加，连忙扶住她。
苏清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落在不远处勉强靠着石头，气息微弱的雪芙兰身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长聚，先去……看看雪芙兰的伤势。”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连李长聚都愣住了：“师尊？”
萧红鸢更是直接叫了出来：“师尊！您说什么？！她可是……”
苏清绝摇了摇头，打断了萧红鸢的话，目光平静地看着雪芙兰：“别误会，要不是你快死了，本座才懒得理你！”
雪芙兰也有些意外地看向苏清绝，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师尊发话了，而且理由……似乎无法反驳？
总不能真看着这个勾引了小聚聚的魔女死在这里吧？
虽然她们心里可能更希望她立刻消失。
李长聚如蒙大赦，赶紧对苏清绝投去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
然后小心翼翼地、顶着身后数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快步走到雪芙兰身边。
雪芙兰靠坐在巨石上，发丝披散，脸色惨白如纸，唇角血迹暗沉，气息微弱紊乱。
显然之前的战斗透支极大，加上突围时的冲击，此刻内外伤一并爆发，确实到了危急关头。
她那副清冷绝艳的容颜因虚弱而更添几分破碎感，银灰色的眼眸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看着这样的雪芙兰，李长聚心中的歉疚和复杂情绪更浓。
他半蹲下身，小心地探出神识检查她的伤势。
“脏腑受秩序之力侵蚀，魔元枯竭，经脉多处断裂……”
李长聚眉头紧锁，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秩序之力对魔修的克制尤为明显，残留在她体内的秩序力量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
他不敢怠慢，立刻运转体内新生的混沌劫力——
这种力量层次极高，兼具混沌的包容与劫力的破坏性转化特性，或许能化解秩序侵蚀。
他小心地分出一缕最为精纯平和的混沌劫力，缓缓渡入雪芙兰体内，同时取出自己储物戒中仅存的几颗高阶疗伤丹药，想要喂给她。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雪芙兰苍白的唇瓣时——
“放着！本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