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聚……救……”
这断断续续、仿佛用尽全部力气才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微弱呼唤，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李长聚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有效！
苏妙音的净化琴音，真的触动了她被掩盖的本源意识。
夜绯樱那机械般精准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混乱，她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鸣，眼中那苍白的数据库流光与一丝挣扎的人性光辉剧烈地交替闪烁。
她身体内部似乎传来了细微的、如同电路过载般的嗡鸣声。
“夜绯樱！醒来！”
李长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再攻击，而是将神识凝聚成一线，混合着苏妙音的净化琴音，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刺向夜绯樱识海深处那被程序覆盖的区域。
“哼！”
一直静立旁观的圣境无面者，纯白面具下终于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
他似乎对“七号”出现的这种“错误”极其不满。
他并未亲自出手，只是抬起了那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对着夜绯樱的方向，轻轻一握。
“指令覆盖：清除冗余情感数据，执行最高优先级抹杀任务。”
一道无形的、更加冰冷、更加绝对的秩序之力，如同最高权限的指令，瞬间降临在夜绯樱身上。
“呃啊啊啊——”
夜绯樱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的惨叫，抱头的双手猛地放下，眼中那刚刚浮现的一丝人性挣扎之光。
她周身那金属与生物组织混合的躯体，发出更加明显的能量嗡鸣，破损的肋下伤口处，蓝红色的诡异血液不再流淌，反而被一层迅速生成的苍白能量物质覆修复。
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漠然，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锁定李长聚的杀意有增无减。
“失败了……”
苏妙音脸色煞白，指尖一颤，琴音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她能感觉到，对方施加在夜绯樱神魂上的禁锢，强大到令人绝望。
李长聚的心也沉到了谷底。这圣境无面者手段太过诡异，竟然能远程强行覆盖夜绯樱的意识。
“看来，不解决你这个幕后黑手，是无法唤醒她了。”
李长聚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带着凝如实质的杀意，投向了那始终淡然旁观的圣境无面者。
“解决我？”
无面者纯白的面具似乎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凭你这初步掌握了归墟与天罗皮毛的蝼蚁？
你的存在，你的挣扎，包括七号的错误，都只是计划中微不足道的变量，是值得观察的数据。”
他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在评价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那就让你看看，变量是如何颠覆你所谓的计划的！”
李长聚怒吼一声，他知道，必须拼命了。
他将刚刚炼化的一丝归墟之力与天罗伞的道则全力催动，左眼漆黑，右眼暗金，气息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锁天环感受到主人的决意，发出不甘的嗡鸣，银光再次亮起，尽管黯淡，却无比坚定。
他不再保留，魔神戟之上，暗金色的龙纹与漆黑的归墟之力交织，更有一层淡灰色的天罗守护光华流淌。
一戟刺出，仿佛带着一方微型宇宙的生灭，蕴含着极致的毁灭与绝对的守护，矛盾而又统一，直刺圣境无面者。
这一戟，超越了李长聚以往的任何攻击，是他当前境界下能发挥出的最强一击。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戟，圣境无面者终于动了。
他没有闪避，只是抬起了那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食指轻轻向前一点。
“秩序：定义——无效！”
没有能量碰撞，没有光华爆闪。
但李长聚那凝聚了毕生所学的至强一戟，在距离无面者尚有丈许距离时，其上蕴含的狂暴能量、道则真意，竟然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凭空抹去一般，迅速消散。
最终，魔神戟的戟尖停在无面者指尖前三寸，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其上光华尽失，变得如同凡铁。
言出法随！
定义现实！
这就是圣境的力量？！
李长聚瞳孔骤缩，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双方的差距，太大了！
“数据采集完毕。
变量……李长聚，威胁等级上调至……中低。
处理方案：捕获，解析其力量本源。”无面者淡漠地宣布，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他另一只手抬起，对着李长聚虚虚一抓。
“秩序：囚笼。”
李长聚周身空间瞬间凝固，仿佛化为了最坚硬的透明水晶，将他死死禁锢其中。
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锁天环的银光被彻底压制回体内。
“主人！”
苏妙音惊呼，不顾一切地催动琴音攻击那无形囚笼，却如同蚍蜉撼树。
而无面者的目光，则转向了再次变得冰冷空洞的夜绯樱。
“七号，清除任务失败，出现严重情感冗余。启动深度格式化程序。”
一道更加冰冷、更加无情的苍白光束，自无面者指尖射出，笼罩向夜绯樱的头颅。
这是要彻底清洗掉她所有的记忆与情感，将她变回一张纯粹的白纸。
突然！
一道几不可察的破碎之声，从夜绯樱体内传出。
她那被苍白秩序之力强行覆盖、压制的识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宛若坚冰在面临炽热岩浆的侵蚀，极其微弱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几乎瞬间，一道更加微弱、却带着坚定与不屈的人性光辉，自裂缝中透射而出。
“打不了……鱼死网破！”
夜绯樱空洞的眸子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芒，她的眉宇间隐隐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似乎有什么被掩盖的本源意识在渐渐苏醒，要与她的神魂深处，某些更高级的禁锢记忆，进行最原始的对抗。
“锁天环！”
李长聚大吼一声，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试图夺回对禁锢自身的空间的控制权。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夜绯樱被格式化掉，更不能让这个背后操纵一切的圣境无面者全身而退。
“嗯？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