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威卡咬着牙，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每吸一口气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
她带血的爪子在岩壁上刮擦，留下歪歪扭扭的线条。
“别废话了，要么冲出去救人，要么在这儿等死，自己选！”
“猎手现在的位置，大致在这儿，”她指着一个标记，“要去陨石坑，就得过这个山谷。”
“路窄，它没得选。”
李正蹲下身，手指划过那粗糙的地图，胸口那枚血契印记的波动越来越虚弱，像是风中残烛。
黑鹰快撑不住了。
他摩挲着那个滚烫的印记，像是在确认某种联系。
“血契是对付访客力量的，天然的反制…”
“所以猎手才需要它稳住核心，对吧？像、像解药？”苏日娜的声音有些发颤，指甲深深陷进手心。
“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反过来。”李正打断她，语气硬得像石头，“它要的是稳定输入，咱们给它来个猛的，反冲！”
威卡抬起脸，兽瞳里映出一点苔藓的湿润反光。
“黑鹰说的‘反噬’，就是这个？”
“对。”李正摊开手，掌心那道几乎消失的疤痕似乎也跟着灼热起来，那是蜂巢留给他的纪念品。“猎手什么都吞，能量来者不拒，这是它的本事。”
“但再好的胃口，吃撑了也得爆。”
“说得轻巧，”苏月娜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怎么反冲？送人头吗？”
李正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嗓音像是被砂轮磨过。
“你当我这个‘前管理员’，当年是怎么从那个鬼地方爬出来的？”
***
猎手的脚步沉重而迟滞，每一步都在岩石地面上砸出凹坑。
庞大的钢铁身躯内部，红色的警示灯断续闪烁，嗡鸣声让人心烦意乱。
守望者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面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后背的衣料早已被汗水溻透。
“该死！能量储备下降！核心温度异常！”
他豁然转身，走向角落。
黑鹰像个破麻袋似的被镣铐吊着，脑袋低垂，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守望者抓起一根闪着电弧的金属管，抵近。
“最后一次，野人。把你身上剩下的所有血契能量，都给我榨出来。”
黑鹰费力地掀开一只眼皮，眼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他喉咙里嗬嗬作响，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咳血。
“操…你…”
镣铐猛然收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电流瞬间窜遍黑鹰全身。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下去。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从外部传来，整个猎手都为之剧烈摇晃，庞大的身躯趔趄着，差点一头栽倒。
守望者身体一僵，猛地回头，视线投向外部监控画面。
屏幕上，狭窄的峡谷被两侧高耸的崖壁挤压成一线天。
猎手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通道。
而在峡谷的正前方入口处，一个身影独自站立。
那人手里举着一样东西，正发出幽幽蓝光。
“李正…”守望者低声咆哮，手指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敲击，“全舰注意！前方遭遇拦截！重火力准备！”
李正站在那里，脚下踩着碎石，右手高举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那是他们在废弃通道里找到的，刻满了古老符文的“星光石”，威卡是这么叫它的。
石头表面流淌着水波般的蓝光，轻微地震动着，与他胸口的血契印记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
峡谷两侧，更高处的岩石阴影里，威卡和苏月娜屏住呼吸，手里攥紧了绳索和打磨锋利的骨刺。
计划简单得近乎疯狂：李正当靶子，把守望者的注意力全吸过来。
威卡和苏月娜趁机动手，争取那要命的四十秒。
至于苏日娜，她带着那个“替身”——一块形状和大小都与瑞恩相似的石头，上面涂满了李正的血——藏在更远、更隐蔽的地方。
猎手停了下来。
前端巨大的探照灯猛地亮起，两道雪亮的光柱瞬间锁定了李正，将他和他周围的一小片地面照得纤毫毕现，惨白一片。
“妈的，这排场…”李正眯了眯眼，低声嘟囔了一句。
“叛徒。”
守望者的声音砸下来，猎手扩音器里特有的金属摩擦音刮擦着耳膜。
“就凭你手里那块破石头？想拦住我？”
李正没吭声。
他只是站在那儿，巨大的钢铁阴影几乎将他完全吞没。
四十秒。
黑鹰用最后力气送出的信息，在他脑子里转。
猎手又往前挪了一步，脚下的岩石地面迸出火星，发出沉闷的轰响。
“投降吧，前高级管理员xJ-291。”守望者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你的小打小闹该结束了。孩子在我们手上，‘访客’马上就要醒了，大门很快就会为我们敞开。”
李正还是没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握着星光石的姿势，那石头表面的蓝光似乎随着他胸口血契印记的搏动，明暗变化着。
他的动作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但足以让崖壁高处阴影里的两个人接收到信号。
猎手离他更近了，不到三十米，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你那好兄弟，骨头倒是硬。”守望者似乎觉得很有趣，声音里透着一股残忍的快意，“可惜啊，蠢。到死，怕是都把你当救命稻草吧？他哪儿能想到，你本来就是‘蜂巢’的一条好狗，耍得他们团团转。”
李正握着星光石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石头表面的蓝光在他掌心跳了一下，烫得吓人。
倒计时，十秒。
“别挣扎了。”守望者似乎失去了耐心，“‘访客’的力量，你根本不懂。孩子还在等着你。过来，门开了，你还有位置。”
最后五秒。
李正终于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冰块撞在岩石上。
“我见过十七次天塌下来，守望者。”
他顿了顿，峡谷里只剩下猎手内部隐约的嗡鸣。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猎手核心舱里，那持续的嗡鸣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顿挫——这一下！
李正手臂抡圆，那块幽蓝的石头脱手而出，砸向猎手胸口那片厚重装甲！
“动手！”
崖壁两侧，影子猛地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