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帝见到秦昭，脸色骤变，原本和蔼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
他冷哼一声，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石桌上。
发出一声脆响，茶水四溅。
看起来并不是真的发火。
秦昭神色不变，老老实实地站在两人面前，躬身行礼。
“见过陛下，见过太傅。”
大武王朝的规矩，私下见君王倒是不用行跪拜大礼。
武德帝一直未说话。
秦昭也就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腰都快酸了。
这御花园的景色虽好，可这会儿他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这两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脑子里飞速运转，从昨天下朝到现在，他除了收购了一家锻造铺子，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
难道是老皇帝反悔了，不想让他制造兵器？
半晌，武德帝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你告诉朕，你上学都学的什么？”
秦昭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武德帝，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李睿。
这什么情况？考试？
他努力回忆着原主残存的记忆，也没想起最近有什么考试啊。
武德帝见秦昭一脸茫然，伸手指着桌上的一份纸张，语气里带了几分嫌弃。
“你看看你的字，朕用脚写都比你写的好。”
那张纸上，秦昭的字迹歪歪扭扭，像一群喝醉的蚂蚁爬过。
正是昨日给李太傅写下来的那些算数基础。
李太傅为了武德帝看的方便。
自己重新又写了一遍。
跟李睿那龙飞凤舞的书法比起来，简直惨不忍睹。
秦昭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啊。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混蛋老李，还带告状。
同时心里暗自吐槽：用脚写，您老人家当自己是周星星呢？
脸上却立马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眼眶一红，硬是挤出一滴眼泪来。
“父皇，儿臣…儿臣以前在冷宫，连根毛笔都找不到，哪里有钱练字啊……”
武德帝看着秦昭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不禁一软。
确实，从小到大，他对这个儿子关心太少。
秦昭的母妃，那位北疆公主。
自从被打入冷宫后，他就再也没去看过一眼。
而秦昭，也跟着受了不少苦。
一旁的李睿见状，也适时地开口道。
“陛下，八皇子年幼失母，又长期身处冷宫，无人教导，字写得不好也是情有可原。臣以为，不如请一位书法大家来教导八皇子，也好弥补他之前的不足。”
武德帝点了点头。
“太傅言之有理，就依太傅所言。”
他转头看向秦昭，语气缓和了不少。
“老八，这些算法都是你发明的？”
“回父皇，儿臣不敢居功，这算法并非儿臣所创，而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秦昭低眉顺眼地答道，心里却暗自叫苦。
这谎话一旦开了头，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了。
“哦？哪本书？拿来给朕瞧瞧。”
武德帝来了兴致，他自诩博览群书，可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简便的算法。
若是能推广开来，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秦昭闻言，头皮一阵发麻，他哪有什么书啊！
这算法分明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蓝星。
他故作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本书…年代久远，儿臣也记不清放哪儿了。昨日太傅追到府上要，儿臣实在找不到，才想着先写一些给太傅过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许是…上次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收拾到哪里去了。”
武德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也没再追问。
“罢了，既然找不到了，那便算了。”
他目光转向秦昭。
“你现在脑中还记得多少？”
秦昭硬着头皮答道。
“回父皇，大概…都记得。”
他心里清楚，若是说忘得差不多了。
恐怕老皇帝真要揍他了。
武德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今日便都写出来吧，省得哪天又忘了。”
说罢，便吩咐李福去取笔墨纸砚。
不一会儿，李福便将笔墨纸砚摆在了石桌上。
秦昭看着那支细长的毛笔，心里直犯嘀咕：这毛笔软趴趴的，万一自己现场写出来的字太丑。
惹得老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一脚把自己踹飞了可怎么办？
他忽然想起刚才路过御花园池塘时。
看到一群黑鸭子在岸边嬉戏，乌黑油亮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灵机一动，若是用鸭毛来写字，会不会比毛笔好控制一些？
想到这里，秦昭立刻起身，朝着池塘边走去。
武德帝和李睿见状，皆是一脸疑惑。
“老八，你这是作甚？”
武德帝问道。
“儿臣…儿臣去找些趁手的工具。”
秦昭头也不回地答道。
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拔几根鸭毛。
池塘边，一群黑鸭子悠闲地游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嘎嘎”的叫声。
秦昭蹑手蹑脚地靠近，目光锁定了一只体型肥硕的鸭子。
他屏住呼吸，猛地伸手抓住那只鸭子。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几根尾羽。
那只鸭子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腾着翅膀逃走了。
其他的鸭子也受到了惊吓，纷纷四散逃窜，平静的池塘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秦昭看着手中的鸭毛，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准备转身回去，却突然看到了武德帝黑着脸看着自己。
“你在干嘛？”
武德帝看着秦昭拔毛的举动，眼皮子直跳。
这老八，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儿臣自知用毛笔那软趴趴的写字不好看，便自己找工具。这鸭子羽毛正合适。”
秦昭拱手回道，一脸认真地举起手中的几根黑羽。
“鸭子？”
武德帝差点气笑了，这小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他指着在池塘里扑腾的“鸭子”问道。
“你管这叫鸭子？”
一旁的李睿见状，连忙轻咳两声，上前一步解释道。
“殿下，这是南厥进贡的黑曜雀，不是什么鸭子。”
秦昭闻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扁嘴巴，黑羽毛，明明跟鸭子一模一样嘛！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眼拙。”
武德帝没好气地踹了秦昭屁股一脚。
“去，赶紧写去！少在这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