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导演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哆嗦着滑了好几下，怎么也划不到想看的地方。
他的额角、鼻尖，脸上的汗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滚，砸在屏幕上都模糊了字。
助理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眼珠子骨碌碌转飞快地偷瞄姜浩，又赶紧低下头。
那感觉旁边杵着的不是个人，是颗随时会炸的雷。
“姜、姜老师，这……这肯定是误会！”
总导演舌头都快捋不直了，硬生生从嘴角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您看，网上那些东西，捕风捉影，都是谣言，绝对是有人故意搞乱咱们节目！想、想泼脏水！”
姜浩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谣言？那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SKY娱乐的公关团队怎么半小时前就开始全网洗地了？效率挺高啊。还买了一堆水军颠倒黑白，硬说咱们内娱艺人技不如人，连老祖宗留下的文化底蕴都不如棒子？这话术熟练得很嘛。”
这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往总导演心窝里捅。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反驳，可一对上姜浩那双好像能看穿五脏六腑的眼睛瞬间哑火，愣是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周围的工作人员早就不干活了，开始交头接耳，嗡嗡声越来越大，好几个人偷偷摸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估计是去刷微博看第一手热闹了。
“看看，看看人家怎么骂的……”
“SKY也太嚣张了吧？”
“这节目还能录下去吗？”
“嘘！小点声，没看姜总脸都黑成锅底了……”
就在这当口，姜浩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低头一看，屏幕亮起，是公司助理发来的消息。
“姜总，网上炸了，苏岚发了个长微博，引经据典，替咱们传统文化正名，直接点名批评SKY娱乐偷文化，还放了证据截图。现在韩娱那帮水军跟疯狗似的，开始围攻她，造谣她抢韩国传统文化，连p的黑图都出来了，做得那叫一个糙。”
姜浩眼底闪过几乎看不见的寒光。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锁定在总导演那张惨白的脸上。
“苏岚你认识吧？圈里出了名的硬骨头，敢说真话、不怕得罪人。现在她站出来替咱们说话，挡在前面，韩娱那帮孙子急了，开始p图造谣她抢文化。你说这事儿跟你这宝贝节目组，跟你的‘合作伙伴’SKY有没有关系？”
总导演一听“苏岚”这两个字，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脸色“唰”地一下比刚才更白了，嘴唇哆嗦着，几乎站不稳。
“这、这我哪知道啊！苏老师……她……她掺和这干嘛呀……姜老师，你可别乱扣帽子，这、这火可不能往我们身上引……”
他心里叫苦不迭，怎么把这位姑奶奶给招来了！
这位苏老师，可是连顶头上司都敢公开呛声的主儿，出了名的难缠！
“乱扣帽子？”姜浩往前跨了一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嗒”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让人心底发毛的压迫感。
“我看是你心虚得厉害吧？节目组跟SKY娱乐眉来眼去多久了？嗯？当我是第一天出来混的？还想拿我当傻子糊弄？”
他又往前逼近一点，“还是说你觉得这事儿闹大了，你这总导演的位置……也该挪挪了？”
总导演腿肚子都在转筋，汗水把后背的衬衫都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可他不敢动，连擦汗的动作都不敢做。
“姜、姜老师，您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跟SKY就是纯粹的合作关系，舞台合作，对，舞台！其他的……其他的我们真不清楚啊！”
他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觉得这话站不住脚。
谁信啊？现在这风口浪尖上，说自己清清白白？
“不清楚？”姜浩哼笑一声，侧头瞥了一眼远处那几个还在看热闹的韩团成员，“那他们清楚吗？要不要我过去问问他们，他们公司是怎么教他们‘尊重’别国文化的？或者直接问问SKY的高层，看看他们打算怎么收场？”
总导演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
“别别别！姜老师，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这……这影响不好，国际影响……”
他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觉得请这个韩团能带来流量，能搞出噱头呢？
现在好了，引火烧身！
“影响？现在知道怕影响了？”姜浩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到周围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那里。
“早干嘛去了？签合同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影响？买水军踩我们自己人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影响？现在苏岚被人追着咬，你跟我说怕影响？”
姜浩顿了顿，眼神扫过总导演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又落回到手机屏幕上陈九发来的消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嗬嗬’了，看着心烦。
他收起手机，重新插回裤兜，“给你半小时，联系SKY那边，让他们立刻、马上把那些脏东西给我处理干净，公开道歉。做不到……”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意思，比说出来更让人胆寒。
总导演连连点头，如同捣蒜。
“是是是，我马上联系！马上联系！”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抖得更厉害了，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下去，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还黏在总导演和姜浩身上。
远处那个韩团的成员们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不再嬉笑，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交头接耳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姜浩没再看总导演，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屋子凝固的空气和那个快要虚脱的总导演。
陈九赶紧小跑着跟上姜浩的步伐，连大气都不敢喘。
现场只剩下总导演拿着手机，抖着手一遍遍地拨号，额头上的汗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这烂摊子……可怎么收拾啊？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姜浩最后那个没说完的句子和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