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虞岁音血红的瞳孔，就是刚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都不一定有她红，眼角杀戮之气不减反增，看起来诡异至极。
四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虞岁音明明没点命灯，为何会被控制？”闻祝泱被吓得瑟缩一下。
蒋胥摇头，“宗主自密室出来就有些不对劲，怕是在里面沾了些东西。”
修为差距太大，江峤身上挂了不少彩。
论起来，江峤算是这里除了虞岁音以外修为最高的了，她对付不了现在敌友不分的虞岁音，更遑论其他人。
除非他们联手钳制，可这些红眼弟子都能恢复，必然有能令她恢复神智的法子，贸然动手两败俱伤，到时想在这两只鬼手下活着就更难了。
这边的弟子渐渐恢复过来，抬眼时，眼神清明，“我......怎么了？”
抬眼见着缠斗的两只鬼和三个道姑，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好几步。
见此，筋疲力尽的太上无极宗和黄泉宗弟子陡然撑着剑大喘气，似乎再禁不起一场打斗。
沈木提剑上前帮江峤对付虞岁音。
“宗主！”他一声声喊，试图以此唤醒她的神智。
虞岁音恍若未闻，出剑又快又狠，比方才还要凌厉几分。
她的修为在迅速增长。
礼湛眼睛视物有些花，像一个即将失明的老大爷似的，瞧了好一会儿才将虞岁音身上的怪异瞧出个名堂。
虚弱地说：“阴阳调换。”
“什么？”蒋胥偏头问。
“阴阳调换，能使中术者将阴视作阳，将阳视作阴。”
闻祝泱凑过来刚好听见，“也就是说，她把咱们当成鬼了？”
礼湛点头，“嗯，阳气越重，越容易狂暴。”
“我们人越多，她就容易发狂，修为大涨？”
“嗯。”
闻祝泱秀目圆瞪，“那还打什么？谁打得过她啊。”
蒋胥问，“可有解法？”
礼湛微微一动，顿时觉得脑袋天旋地转，不受控制的后仰倒下去，蒋胥在他前头背着他，根本扶不住他。
还是闻祝泱眼疾手快，丢了剑抬手将他摁了回去。
“你怎么比我背上重伤的叶梨看起来还虚弱。”
礼湛好不容易缓过来，扯了扯发白的嘴角，“多谢。”
末了，喘了口气，道：“阴阳相克，她认阳为阴，那就让阴大于阳。”
闻祝泱蹙眉思考片刻才反应过来，“说来说去，是不是还是需要召地府的鬼来，压制这几百人身上的阳气？”
这里就两只厉鬼，那天经不人不鬼根本不算，他们可是有几百号活人，除了阴差，她真想不到怎么让阴气大于阳气。
“嗯。”
“......”
闻祝泱升起一阵烦闷，来这里不到三天，几次在地府门口徘徊，现在明知有路却没办法走。
现在不是烦不烦的问题，不解决虞岁音这边，还没被厉鬼杀死，就让虞岁音砍死了。
恼道：“怎么知道谁是生死簿提笔上册的将死之人？”
他们几百号人，就不信一个都没有。
礼湛艰难抬手，在储物囊里摸索半天，最后掏出一个灰巴巴的龟壳，比她的巴掌还小些，龟壳背上的纹路已经快被磨平了。
“这是？”闻祝泱指着龟壳疑惑道。
礼湛拇指指腹摩挲着龟背，道：“将死之人的人魂魄与生死簿紧密连接，这是我师叔的法器，能算出与生死簿连接的人的方位。”
闻祝泱当即激动起来，“那你快算。”
礼湛却摇了摇头，“我没有灵力了，劳烦四小姐将我师弟唤来一算。”
“你师弟是？”
礼湛指了指人群中坐在一个小石像上休息的黄泉宗弟子。
闻祝泱一喜，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连忙跑过去将人扯了过来。
在礼湛交代重要事情时，一眨不眨地盯着。
黄泉宗弟子点头，旋即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握住龟壳，闭上眼将龟壳上下摇晃。
龟壳内发出“当啷”的碰撞声，蒋胥的眼睛也带着光地跟随着他手中的龟壳上下移动。
少顷，那名弟子睁开眼，右手握着龟壳，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将龟壳里的东西从龟壳口倒在了地上。
是三枚铜钱，落在地上不停旋转，即使地上满是沙石也不曾停下。
礼湛低头瞧去，眼神晦暗，说话时带着一种无力与悲切，“没有。”
“什么？”
礼湛又闭着眼重复，“方圆百里都没有生死簿提笔上册之人。”
周围的人怔愣一瞬，旋即心如死灰。
“那，那怎么办？”
她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还有一个办法。”盘腿坐在地上的人忽然道。
“什么办法？”闻祝泱激动道，今日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礼湛猛然睁眼，忙喊：“师弟！”
那弟子抬起头，比礼湛的脸色好不了多少，他慢吞吞站起身，在众人如光的眼神里。
缓缓道：“我有办法将人的寿命在生死簿上迅速减去，让他变成将死之人。”
末了，他扫视周围，目光如炬，“你们谁愿意舍身取义？”
无人回应，但却希望除了自己的其他人回应。
礼湛怒上心头，顿时头晕目眩，“师弟！”
“这是禁术。”
黄泉宗弟子一笑，“舍一人而救百人，在这里，是救人之术。”
“没人愿意吗？”
他专门顿了顿，等着人说话，见都沉默，语气带着轻快，“那就都死吧。”
话落，礼湛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来。”
蒋胥道。
“蒋道友！不可。”背上的礼湛恼道。
蒋胥充耳不闻，他将礼湛小心翼翼放下来，递给另一名围过来的黄泉宗弟子。
礼湛用尽浑身力气抓住蒋胥的衣袖，虚弱道：“不可。”
蒋胥轻轻就抽开了手，“宗门有难，舍我其谁。”
谁知这时，一直昏迷的叶梨醒了，她从闻祝泱背上抓住离得最近的礼湛师弟，沙哑着声音小声道：
“我来。”
礼湛师弟挑眉，“嗯？你看起来还未及笈。”
叶梨不松手，“那又如何，我伤重至此，就是出去了也不好养活。”
蒋胥上前拂开了叶梨抓着礼湛师弟的手，道：“你别凑热闹。”
“师兄。”叶梨哽咽喊他，一双眼睛通红。
“师兄，用我的命！”太上无极宗弟子道。
其余弟子纷纷点头，“我的也行，亲人已逝，我无留恋。”
蒋胥平日很儒雅温和，此刻板着个脸，极其难看，“闹什么？太上无极宗的人都是你的亲人。”
说着就要拉着礼湛师弟走到一旁。
这时，一个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砸落过来，嘴角牵起一串长长的血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