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宗脸色微沉,他已经自报家门,对方却丝毫不在乎,甚至还想杀他。以葬剑山在江湖上的超然地位,这座天下不给面子的人极少,扬言要杀葬剑山的人更少,他猜不得李景源身份。
吴道宗沉声道:“刚才是老道不知情况,敢问这位小友来自何处?”
李景源缓步上前,抬手一指,一道金光化龙而出,直扑吴道宗。
吴道宗脸色陡变,一手推出,掌中生涟漪,金龙撞击涟漪,仿佛撞在棉花上,如龙困泥潭,难进难退。
金龙气不断推进,不断撕碎涟漪,吴道宗眉头微皱,往前再推三寸,逼迫凌厉剑光向右侧侧滑出去。
这一抹剑气斜刺向上,冲天二十丈,才慢慢消散。
李景源挑眉冷道:“我要看的不是龙虎山的迎门手。”
吴道宗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当面,老道失礼了。”
刚才那一指大正惊龙,没有丝毫掩饰,他若是再猜不出李景源的身份,就白活一甲子。
李景源平静道:“我说了,你的剑若不能让我满意,今日就死在这里。”
吴道宗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起来,太子的霸道他有所耳闻,刚才那一指大正惊龙携带的霸道剑意更不是在开玩笑。
吴道宗提指,轻轻一拍剑鞘,手不握剑,又是驭剑之术,剑尖微抬,瞬息穿刺而出,速如奔雷快过闪电。
李景源一手弹出,精准的弹在剑尖上,两股剑气对冲下,此剑上剑气瞬间炸裂,倒转回去,吴道宗挥手重新控住长剑。
李景源摇头道:“不够精彩。”
吴道宗没有说话,剑上剑气比起第一剑大涨几分,剑吟之声,满城听闻。
“我有三问,第一问,问我是谁?”
“这一问,我下龙虎山游历江湖得出答案,我乃天地一旅客,人间一尾鱼。”
吴道宗手指一点,长剑剑气暴涨,化作一尾过江之鲫。
此鱼普通,满江皆是,如天下苍生于人间,不过江中鲫鱼,普通无名。
吴道宗少年时便展露非凡智慧,龙虎山掌教真人说他出生时先天炁未断绝,慧过众生。他在龙虎山修道二十年,有两样东西让龙虎山上下为难,第一便是好剑,好剑却不喜道剑,谁都帮不上忙。第二便是时常有问,常挂嘴边的就是三问。
他的三问皆主观,其他人帮不了。即便是龙虎山道行最深的掌教真人只能为其引路,真正做答的还是他自己,他若想不通,他的三问便没有答案。
他下山游历江湖,走过大江南北,看过高门世家子,访过德高君子,多栖寻常百姓家。五年游历,终让他寻得第一问答案。
天地恒久远,而人活不过百年。所以世上人皆是天地过客,路过人间而已。他将天地比作无尽之江,他不过江中一尾再不普通不过的鲫鱼,游过人间罢了。
过江之鲫游空而来,看着普通,但剑意内敛,满含道理。虚空生江潮,如天地大江。那铺满空中的浪潮亦是剑气所化,过江之鲫随浪潮而来,声势不凡,
李景源脸色动容,赞叹道:“天地做江人做鱼,好一个问我答案。”
李景源手指再度点出,这一指用了全力,龙吟压过浪潮声,传遍整座县城,城中百姓皆被龙吼吓破胆。
“你做鱼,我偏要做龙。皆是过天地大江,你这尾鲫鱼,如何斗得过我这真龙。”
一指之下生龙影,一条二十丈的紫眼金龙破空而出,撞开剑气江潮,一口吞下了吴道宗求问二十多年的问我剑意。
金龙翻腾搅碎了天地江潮,鲫鱼破龙腹而出,金龙转头狠辣压碎了鲫鱼,天地江潮散,鲫鱼消失,唯有金龙虚影还在。
羊角县城楼上,陈六甲看着金龙之影,神色微沉,呢喃道:“龙气传过十里地,他真吞了那魔性十足的龙珠?龙守老秃驴几十年都没做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景源平静道:“再出第二剑。”
吴道宗再次指剑,剑游身侧,沉声道:“我的第二剑也是我的第二问,问心:我来人间作何?”
吴道宗手指抹过三问剑,剑起十丈剑气,抬手便是飞剑过空,这一剑很直接,有的只有磅礴锋芒。
人间匆匆百年过,只求个随心而为,率性而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便足够了。
这是他第二问问心的答案。
他好剑,便练剑。随心率性,所以葬剑山的规矩拦不住他,所以他提剑下山数十次。
这第二剑如他剑心,直接率真。
这一剑快到李景源难以防守,身体横移,跟此剑错身而过时,瞬间出手握住剑柄,长剑颤鸣不止,剑气肆意喷发,要脱手而去。
李景源五指猛然一握,手中长剑剑气炸裂,长剑有灵震颤哀鸣,圆满剑意寸寸尽碎。
他倒提那柄彻底丧失剑意的长剑,忽地长剑上剑气暴涨横生十余丈,粗如碗口,如彗星拖尾,气势凌人。
吴道宗脸色陡变,手掌虚握,剑气聚于手,凝成剑气之剑。
倒握长剑的李景源猛地甩出长剑,长剑和剑气一并丢向吴道宗,好像画师随意泼墨。
剑气之盛,以至于那三问剑不等临近,就已经碾作齑粉。
面对着强势一剑,吴道宗不退半步,找准时机,剑气之剑忽地出手,由下而上撩剑抵在了那团剑气底部。手中剑气之剑逐渐弯曲,即将崩碎时,轻喝一声,一甩手竟是将这团凝聚成形的剑气越过头顶挑上空中,冲上云霄三十丈后炸裂。
手中剑气之剑随之铿锵作响彻底崩碎,散于虚无。
吴道宗有些心疼那崩碎的三问剑,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吴某的剑可还看得过去?”
李景源稍稍点头,满意道:“你的剑很不错,本想看你第三剑的,可惜了那口三问剑质地不算好。手中无剑,终究差了许多,回葬剑山找一把好剑,很快我要问你第三剑。”
吴道宗眉头紧锁,似乎猜到了李景源要上葬剑山的意思。朝着李景源一拱手,转身离去,三步过街,十步出县。
此时的陈六甲脸色凝重,呢喃道:“未出剑就破去吴道宗两剑,我怎么感觉他比牧武城那怪物还夸张。不行不行,天下可以有一个据城超然的天下第一,不能有一个天下无敌的大衡太子。不能再坐看他成长下去,必须要尽快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