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震动掀翻了控制台。
金属碎片擦着地面，尖锐的摩擦声几乎要刺穿耳膜。整个实验室都在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天花板灰尘簌簌落下，然后是大块的剥落。
张俊趴在地上，右手死死攥着天人剑，剑身嗡鸣不止，左手护着后脑勺。破裂的管道里喷出粘稠的紫色液体，在震颤的地面上蜿蜒流淌。
“系统…崩溃…维度门…关闭…能量核心…不稳…”残破的广播喇叭里，机械合成音断断续续，“…立即撤离…”
张俊猛地抬头，视线穿过弥漫的烟尘。一根扭曲的金属横梁轰然砸落，正中林震刚才站立的位置。
人没了。
那个杂种，跑得比兔子还快。只剩控制台上疯狂闪烁的红色警告灯。
悬在半空的培养舱在剧烈晃动中不断裂开，里面的液体汩汩渗出。
“雪儿！”
他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伤口被撕扯得钻心疼。他顾不上这些，跌跌撞撞扑向那个培养舱。
脚下的地面在倾斜、开裂，每一步都摇摇欲坠。
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克隆王钧的声音：“张俊！地下城在塌！核心能源炸了！二级震波来了，最多四十分钟，这里就彻底埋了！”
“林雪还在培养舱里！”张俊对着通讯器吼，声音几乎被震耳欲聋的垮塌声吞没。
“我刚接到她的信号！她在A区监控中心！”
张俊动作一僵：“不可能，她明明——”
他豁然抬头。
培养舱里的人影开始模糊，闪烁了几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然后…噗的一声，消失在空气里。
全息投影！
“操！”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柱上，指节撞得生疼，渗出黏腻的血，“林震这狗娘养的！”
又被耍了！
远处传来更恐怖的巨响，大块的天花板塌陷下来，砸断了几根支撑柱。整个空间开始急剧倾斜。
“A区怎么走？”张俊转身冲向唯一的出口，脚下的金属地板已经变成了陡峭的斜坡，滑得他差点摔倒。
“右转，主通道！但那边情况很糟！”克隆王钧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急躁，“改造人围攻监控中心，林雪一个人顶不住！”
张俊牙关咬得咯咯响，提着天人剑冲进昏暗的通道。
剑身上的紫色龙纹发出幽幽的光，勉强照亮前方不断崩塌的路。
两侧墙壁裂开巨大的口子，碎石噼里啪啦往下掉。
林震那句“你是我创造的，是我的儿子”像魔音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但他妈的现在没空想这些！
林雪有危险。
这才是最重要的。
——
A区，监控中心。
厚重的防爆门被能量炮轰得变了形，边缘熔化，淌下扭曲的金属液滴。
林雪背靠着冰冷的主控台，冰晶护甲覆盖全身，银色的纹路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爬行，几乎蔓延到眼角。
地上散落着七八具改造人的残骸，断裂处流淌着紫色的油液。
“还剩七发。”她对着通讯器低语，声音因为力竭而沙哑，“外面至少还有三十个铁罐头，能量盾快撑不住了。”
克隆王钧的声音传来：“张俊在路上。我找到一条撤离路线，旧维护通道能到地表，但我需要时间启动。”
又一阵剧烈的摇晃袭来，监控中心猛地向左倾斜，没固定的设备哗啦啦滑倒，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林雪额角渗出汗珠，瞬间被冰魄之力冻成细小的冰晶，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落下。能量快见底了，冰晶护甲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门外，沉重的金属脚步声越来越密集、整齐。
“咔嚓…咔嚓…”
改造人在集结。
“它们要总攻了。”林雪握紧了手中凝出的冰晶长矛，锋刃闪着寒光，“计时器还有多久？”
“二十三分钟。”克隆王钧回答，“维护通道入口在你西北三百米，我在那接应。”
震动更猛烈了。天花板大片剥落，露出缠绕的管线，迸射着危险的电火花。林雪不得不狼狈地挪动位置，避开掉落的水泥块。
就在这时——
“轰！”
防爆门被彻底炸开！
刺目的白光和浓烟滚滚涌入，十几个黑影鱼贯而入。紫色的感应器在烟尘中闪烁，机械臂已经变形成各种狰狞的武器。
林雪胸口急促起伏，冰魄之力疯狂运转。她双手合拢，猛地向前推出。
一道半透明的寒冰屏障拔地而起，暂时挡住了改造人的脚步。
“撑不了多久。”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全是疲惫，“这些铁皮罐头比之前的难缠。”
冰墙上迅速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就在冰墙即将崩碎的刹那——
监控中心另一侧的墙壁“嘭”地爆开！
烟尘弥漫中，一道人影冲了出来。
天人剑的紫光撕裂黑暗，带着尖啸，干净利落地斩断了两台改造人的脖颈连接处。
“雪儿！”
那熟悉的声音，让林雪几乎绷断的神经猛地一松。
张俊！
他站在那里，浑身是血，作战服破破烂烂，左肩和右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他握剑的手很稳，那双眼睛里…不，他脸上还带着往日的痞气。
“你迟到了。”林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微弱的笑，“而且，看着比我还惨。”
“妈的，门口堵车。”张俊几步窜到她身边，后背紧紧靠住她，形成防御姿态，“老头子呢？”
“西北三百米，维护通道。”
冰墙轰然碎裂。
改造人潮水般涌了进来。
张俊和林雪同时动了。
天人剑的凌厉紫芒与冰晶长矛的彻骨寒意交织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拉出死亡的轨迹。每一击都快、准、狠。
但改造人太多了。
地下城的崩塌还在加速。
更剧烈的震动袭来，地面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深不见底。几台改造人惨叫着掉了下去，但更多的，还在源源不断地从破口涌入。
“走！”张俊一剑将一台改造人捅了个对穿，反手抓住林雪的手腕，“顶不住了！再不走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两人借着下一波震动的掩护，从监控中心侧面的一个破口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