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总。”
阴沉的声音，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响起。
秦宇等人循声看去，
消失了好几天的吕天一点一点从暗影中浮现，
裂开毫无血色的嘴，朝众人阴森森地一笑，
随后，踮着脚，朝大门口走去。
他，果然不是活人！
而且，他对李老师的称呼变了，从“李老师”，变成了“李总”。
很快，大门开启。
着急的家长一窝蜂地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怎么还不放学？”
“就是啊，干嘛把孩子都集中在一起？”
“在搞什么活动吗？之前没说要搞活动啊。”
……
与秦宇他们不同，家长们完全看不到吕天等人的鬼相，还围着他，问东问西。
秦宇一眼就看到了下午自己在丰茂遇到过的好几个老商户。
其中，就包括咸老板夫妻。
秦宇有点奇怪。
接孩子放学，一个人就够了，为何咸老板夫妻二人都来了？
这下可好，一家三口全都落入李老师的陷阱，待会儿凶多吉少。
接着，咸老板老婆问了吕天一个问题，顿时解答了秦宇心头的疑惑。
那女人热切地问吕天：
“老师，你们通知说夏令营结业后，会给来接孩子的家长发一份礼品，按来的家长人头算，每人一份，是真的吗？”
她的问题马上得到了其他家长的回应。
一群人叽叽喳喳催着吕天给出答复，说好了要按人头给礼物，可不能耍赖！
“命都快没了，还想着礼物。
这帮人真爱贪小便宜！
乐思园几乎免费给他们照看孩子，他们不感谢人家也就算了。
还想着薅羊毛。”唐燕摇头。
秦宇瞥了眼不远处的李老师，不，应该是李总。
见她盯着这帮老商户，腐烂面庞上挂着渗人的笑。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她猛地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明明隔了段距离，寒冷如冰的声音还是诡异地飘到他的耳畔：
“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点都没变。
还是这么贪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拖家带口，蜂拥而至。
要再稍微多加点筹码，他们连基本的良心和人性都可以抛弃！”
原来，她知道秦宇他们已经发现真相。
她给这些老商户们设了陷阱，更准确地说，是一次考验。
如果老商户们没想着多领一份礼物，顶多一个人来接孩子，那接下来遭殃的人就会少一个。
可惜，这些人绝大多数没能通过考验。
最少夫妻二人都来了，
更过分的，还带了家里的老人，或者年长的儿女，一副不把便宜占到底，决不罢休的势头。
这些人看到自家孩子后，纷纷走过去，和孩子说话。
很快，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每个孩子麻木僵硬，对他们的呼喊拉扯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变这样了？”
“对啊，怎么呆呆傻傻的？
喂！我说你们夏令营给她吃了什么？把人吃成这样！”
家长情绪激动。
还有人认出了几个溺水小鬼，震惊不已：
“咦，这不是老乐家的小子吗？
去年走丢了，怎么在这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商户则指着其中某个小鬼，发出变了调的惊恐尖叫：
“孙、孙洁，你、你不是死了好几年了吗？！
尸体从河里浮上来，还是我帮着你爸妈一起打捞的。
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个叫孙洁的小鬼猛地抬起头，朝说话的商户咆哮，嘴巴大得几乎可以把对方的脑袋一口吞掉。
“啊！鬼啊！！”
“妈呀！有鬼！！”
这一刻，原本看不到鬼怪死相、把他们当活人的商户们，突然能够看清它们的恐怖真容。
眼看着一张张骇人鬼脸在幽暗的天色下浮动，
就如冷水入油锅，现场彻底炸裂！
商户们和他们的家人惊恐万状，乱成一锅粥。
反应快、胆子大的，慌忙拉起自家孩子，连滚带爬地往大门口逃。
胆小的，彻底吓懵了，手足无措，只知道撕心裂肺地尖叫。
那几个朝门口跑的，眼看着就能逃出这鬼地方。
可是——
咔嗒嗒……
毫无预兆的，乐思园原本开启的大门自动合拢。
那几人疯了般拖着孩子冲过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
大门“砰”地一声关闭，满怀恶意地将他们困在了这片恐怖之地。
有个身强力壮的商户不甘心，急急忙忙攀着大门往上爬，试图翻门逃离。
但他没爬上去多高，就觉得脚下一沉，似乎挂上了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手一抖，从上头摔了下来。
一个不知从何冒出来的血肉模糊的女鬼紧紧抓着他的腿，不管他如何挣扎哀嚎，将其拖回了空地中央。
剩下那些聚在大门口的商户及家人也，都被一个个形容凄惨骇人的女鬼围住，或抓或赶，回到了原地。
空地上一片混乱。
与情绪激动的商户们相反，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局面的秦宇四人，基本保持着冷静。
咸老板看到了他，见他如此镇定，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慌忙朝他跑来：
“你、你是下午买东西的小哥吗？
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等秦宇回答，前方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女声：
“咸强……”
猛地听到这个声音，咸老板浑身一激灵，难以置信地艰难回头。
不止是他，在场乱做一团的商户和他们部分家人，也都做出了相似的反应。
李总其实就站在空地前方。
这些人要么一开始没留意到，但更大的可能，是她用鬼力施了什么障眼法，才能堂而皇之出入丰茂，始终没被那些老商户认出来。
总之，在场所有人直到此刻，才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李桂芬，李、李总？！”咸强发出破了音的尖叫，吓得当场瘫倒在地。
他老婆则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其他人，比他俩好不到哪里去，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看着这一切，李总——李桂芬，笑得十分灿烂。
明明脸上腐肉斑驳，还拼命咧嘴大笑，
让这张脸，看上去比无比渗人。
最初一波惊骇浪潮有所消退，在
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下，有个光头男商户站了出来，挥舞着胳膊，朝其他人大喊：
“都静静！别喊了！！
这都是假的！
姓李的早就死了，骨灰都烂了，早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意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