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那个小鸟怎么今天一点消息没有?”任长生找了一圈都没有遇到缃鸾,人没有看到肚子先饿了,便去宴会厅先搞了点蛋糕。
正在吃着蛋糕呢,冯夜郎从不远处走过来:“任老板,看到葛淼了吗?”
任长生正在吃三明治,闻言摇摇头,疑惑地左右看了一圈,只看到池狸在角落里化形成二十多岁的漂亮青年,与三五个打扮漂亮入时的女孩谈笑生风:“她没跟你和方局在一起吗?”
冯夜郎摇摇头,神态有些担心:“我刚刚去看了下项目的设计概念图,葛淼应该是被于信叫走了,她还没回来吗?”
“于信?他还有脸找我们家葛淼啊?”任长生有点意外。
“嗯,我看他把葛淼喊走了,现在还没回来,有点担心——我们分头去找找看?”
任长生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三明治,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蛋黄酱:“那就走呗——怎么回事,我家小鸟还没找到,小员工又给丢了,这地方是真的邪门。”
——以后出门还是应该先看看黄历的。
葛淼望着眼前的一幕,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停滞了一般半点也转不动了,脑子里面唯一剩下的一句话就是,果然压根就不应该来这里的。
于信的床铺上捆着一个年轻的仿佛是人的女孩,她纤瘦又白皙的四肢被紧紧地用细线一圈又一圈缠绕过去,本来是极其美丽又丰饶的身躯,却因为那仿佛对待牲畜似的随意的方式而变成一条痛苦的裹着肉的干瘦的虫子。
或许是因为窒息,也许是因为不舒服,又或者是因为病态的欢喜,她的身体上从内刺出一根根尖锐的羽毛,那尖锐细长的羽管造成的创口正在汩汩流出暗红色的液体,细细密密地在她紧张的身体上爬出红色的网。
那东西应该是人吧?
但是为什么,完全无法把她和人联系上呢?
那暗金色的瞳孔里面已经看不到一丝眼白,只剩下无限放大的诡异的瞳孔伴随着兴奋的呼吸,那眼睛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五彩缤纷的黑暗旋涡,看不到底。
“你,你在干什么?”葛淼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床上的女人,“你到底要我看什么?你是疯子还是变态!你到底在干什么!”
于信扯过那海藻似的长发,就像是拔萝卜一样粗鲁又野蛮地拽住女人的头发,语气尖锐地喊着:“你现在明白了吧?妖族根本不是人!他们是一帮没有尊严没有脸面没有道德的畜生。他们跟人类说到底就不是维度上的存在,你说的那些道德权力之类的话语,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们要的只是最原始的刺激,他们也只能理解最原始的刺激!”
于信说着话的时候,他藏在镜片背后的眼睛里闪出笃定而狂热的神色。
那一刻,他不再像是一个狡辩出轨的男人,而变成了一个虔诚的信徒,他在尽自己的全力向葛淼宣传着一种崭新的他所相信的道德,他相信那是对的,是世界未来的方向。
“你看到了吧,葛淼,跟这种妖族纾解欲望不是出轨,他们和椅子凳子,和牲畜宠物没有区别,在必要的时候只是工具而已。他们也不理解尊严,没有自我意志,无论你怎么践踏他们,他们也不会意识到不对——我爱她,是啊,我就像爱一条狗一样爱她。”
“你会因为我养了宠物而觉得我出轨了吗?不会对不对?那她的存在就不是我对不起你,你们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那半人半鸟的生物在疼痛和拘束中发出一声沙哑的惨叫。
于信没有理会她的疼痛,只是摸了摸那个动物的下巴,仿佛在安慰似的。那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很快让她重新安宁下来,变回一捆乖乖任人摆布的肉。
“你看到了吧?她根本和我们就是不一样的……”
“疯子!”葛淼感到一阵反胃,甚至觉得这个房间的空气都跟着变得肮脏恶臭,“你这个疯子……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怎么,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于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了起来,随即点点头,“没错,你的确可能不太理解,这不怪你!你这种女孩,一般都是不谙世事的,你们根本不理解这个世界,你们太单纯了,还相信仁义道德那种骗小孩的玩意。”
“你觉得我很奇怪?很另类?”
“你真是看得太少了,你以为这些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以为这个度假区到底怎么火起来的?你自己都知道那些新闻,为什么看到的时候还会惊讶?这里你看到的那些招商的人,那些投标人,不都是为了这一点才来的吗?”
“家生妖听过没有?那才是新时代婚姻该有的模样。只要有了家生妖,男主人的欲望就能得到纾解,家里的孩子也会有人看护,而且人和妖根本不可能存在感情也谈不上出轨……这一切都是自然最好的安排,你为什么不明白吗?”
“你有病吧!你,你如果真的把他们当作宠物!你如果真的认为他们不是平等的生命,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葛淼指着面前荒诞又混乱的一幕,“你,你会和自己的宠物做这种事情吗?你到底怎么看待他们的?我理解不了,我完全理解不了!”
“你太把他们当作人了!”
“他们是人!就是人!”葛淼受不了了,甚至自己伸出手,“你快把她放开!你没有看到她很疼吗?你放开她!”
于信有些疯魔了,他摇着头眼神发直:“不,她不疼,不对,她疼不疼的也不重要……”说着,他低下头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是啊,不重要。”
他说着,手上缠着丝线逐渐勒紧,发出一种诡异的夜枭似的叫声:“这种妖物,连神志都迷迷瞪瞪的,就是杀掉又怎么样?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杀死他们多么容易……”
他手上力道更大,那女人脸上缓慢浮现出红色,瞪圆眼睛,发出半声尖锐又诡异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