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花园里那场激烈的对峙后,孟如锦的心便再难平静。裴望远的话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千层浪,搅得她寝食难安。
她不愿相信慕靖慈会有那样的心思,可裴望远眼中的恨意与笃定,又让她忍不住生出一丝怀疑。
这天,孟如锦正在书房整理旧物,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尘封已久的日记。她的目光突然被几行字迹吸引,上面赫然提到了永盛贸易行当年濒临破产时,慕氏的一系列动作。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慕氏是故意打压,但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与裴望远所说竟有几分吻合。
孟如锦只觉得一阵眩晕,手中的日记差点掉落。她扶着桌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就在这时,慕靖慈走进书房,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如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孟如锦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将日记合上,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只是翻到些旧东西,有些感慨罢了。”
慕靖慈显然不信,他走到孟如锦身边,握住她的手:“如锦,我们之间不该有隐瞒。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孟如锦看着慕靖慈温柔的眼神,心中更加纠结。她把日记重新翻开,指着那些关键段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靖慈,你看这些。裴望远说当年慕家趁火打劫,而这里面记录的慕氏在永盛危机时的动作,真的只是巧合吗?”
慕靖慈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他叹了口气,拉着孟如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如锦,商场如战场,有些事身不由己。慕氏只是抓住了这个市场变化的机会,扩大自身业务。但这绝不是故意针对永盛,更不是打压。”
“可为什么裴望远会这么笃定?”孟如锦挣脱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回踱步,“你知道吗?他那天在花园里,眼神里全是恨。他说如果不是慕家,他不会变成这样。”
“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慕靖慈也站起身,语气温和却坚定,“当年永盛资金链断裂,货物积压,这些都是公开的事实。慕氏不过是正常的商业扩张,怎么能算趁火打劫?如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
孟如锦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当然相信你,可这些文字、他的话,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你知道吗?”
“所以你到现在还放不下他?”慕靖慈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苦涩,“这些年我对你的好,都比不上他几句充满怨恨的话?”
“不是这样的!”孟如锦急忙解释,“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存在任何秘密。如果真的是商场上正常的竞争,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裴望远的误解。可如果……”
“没有如果。”慕靖慈打断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相信我,我会证明给裴望远看,慕氏的成功靠的是实力,不是阴谋。”
而此时,裴望远也没闲着。他暗中派人调查慕氏航运的业务漏洞,试图抓住把柄,一举击垮慕氏。很快,一个关于慕氏走私违禁品的消息在商界传开。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流言蜚语已经让慕氏的声誉受到了严重影响。慕靖慈整日忙于处理此事,焦头烂额。
孟如锦看着慕靖慈疲惫的身影,心中不忍。她坚信慕靖慈不会做违法的事,她猜到与裴望远脱不了干系,于是决定去找他。
永盛贸易行的办公室里,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裴望远坐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看着推门而入的孟如锦,似笑非笑:“孟太太大驾光临,是来兴师问罪的?”
“裴望远,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那些关于慕氏走私的谣言,是不是你散布的?”孟如锦快步走到桌前。
裴望远慢悠悠地站起身,绕着办公桌踱步:“兴师问罪之前,孟太太不如先问问你的好丈夫,当年永盛仓库莫名失火,货物全部损毁,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你不要转移话题!”孟如锦气得浑身发抖,“就算当年有恩怨,你也不该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慕靖慈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裴望远突然逼近,身上带着危险的气息,“孟如锦,你以为自己嫁进了豪门,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你所谓的安稳,不过是别人棋局里的一颗棋子!”
“住口!”孟如锦抬手想要打他,却被裴望远一把抓住手腕。两人僵持间,孟如锦眼眶通红:“你变了,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当年说要带我看遍上海滩的少年,到底去哪了?”
裴望远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松开:“他早就死了。死在看着你嫁给别人的那天。孟如锦,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孟如锦的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你以为毁了慕氏,就能挽回一切?裴望远,我们都回不去了。就算没有慕靖慈,我们之间也早就被商海的浪潮冲散了。”
“我不信!”裴望远突然将她抵在墙上,声音里带着近乎绝望的执拗,“只要慕靖慈倒下,只要你不再是孟太太,我们一定能重新开始……”
“裴先生,放开她。”慕靖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显然刚从一场谈判中抽身。
裴望远松开手,整了整衣襟,恢复了商人的倨傲:“慕总来得正好。只要你愿意退出商界,我可以停止一切针对慕氏的行动。否则,明天报纸上就会出现慕氏走私的确凿证据。”
慕靖慈走到孟如锦身边,轻轻将她护在身后:“裴先生,商场不是你一个人的棋盘。你以为靠造谣就能击垮慕氏?当年永盛的失败,说到底是经营不善,怨不得别人。”
“经营不善?”裴望远冷笑,“当年要不是慕家断我货源、抢我渠道,永盛怎会走到这一步?今天的一切,不过是血债血偿!”
“够了!”孟如锦突然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你们到底要争到什么时候?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就算有误会,难道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非要用这些肮脏的手段,把所有人都拖进深渊吗?”
她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一个曾是她的白月光,一个是相伴的枕边人,此刻却像两头斗红了眼的野兽。泪水模糊了视线,孟如锦只觉得一阵无力:“我累了,真的累了。裴望远,放下仇恨吧,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靖慈,我们走吧,别再和他纠缠了……”
慕靖慈揽住她颤抖的肩膀,看向裴望远的眼神里带着警告:“裴先生,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你再做这些事,就算拼上整个慕氏,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裴望远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手狠狠砸在桌面上。而这场裹挟着爱恨情仇的商战,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