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秦镇海理清头绪,怀中那枚用于紧急联系混沌仙域底蕴老祖的传讯玉佩,突然剧烈发烫,光芒大放。
秦镇海连忙取出玉佩,只见一道凝实的青色烟柱自玉佩中涌出,迅速在他面前勾勒出一道虚幻的身影。
此人身着古朴战袍,面容英武,目光如电,虽只是神念投影,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磅礴气势。
只不过其眼中却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正是秦镇海的二爷爷,秦昭远的亲弟弟,如今在混沌仙域潜修。
是秦家真正底蕴之一的秦志远!
“镇海!”
秦志远的神念投影刚一凝聚,甚至没顾得上寒暄,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激动。
“你之前传讯所言,那个自称云生、字逸之的人呢?”
“他在何处?立刻带他来见我!不,告诉我他在哪,我亲自投影过去!”
秦镇海被秦志远这失态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这位二爷爷修为深不可测,心性早已古井无波,何事能让他如此激动失态?
“二……二爷爷。”
秦镇海连忙行礼,压下心中惊骇,如实禀报。
“那位……那位自称云生的前辈,就在片刻前,已经自行离开了。”
“孙儿……孙儿未能留住他。”
“离开了?!”
秦志远投影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躁,他立刻追问。
“你亲眼所见?他长相如何?年龄看来多大?气质怎样?说了什么?”
“一字不漏,详细告诉我!”
秦镇海不敢怠慢,仔细回忆描述。
“那位前辈看起来极为年轻,约莫二十许人,面容清俊,气质超然出尘,眼神平静,似乎什么都无法入眼。”
“他出现时……”
他将云生出现后的言行,包括点评大阵、提及小姨、自称云生逸之等话语,尽量还原地叙述了一遍。
也提到了族老们的质疑和云生那番“信与不信无所谓”的回应。
秦志远听着,眼神中的激动、怀念、不敢置信等情绪交织变幻,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太像了!
长相描述,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还有那字逸之……
都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重叠!
“是他……真的很像……可是……”
秦志远喃喃,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我当年亲自去过……那里……祭拜过。”
“逸之他……确实已经……怎么会……”
他猛地抬头,语气急切。
“镇海!放开心神防御,不要抵抗!”
“让我查看你方才那段时间的记忆碎片!我要亲眼确认!”
秦镇海心神剧震,没想到二爷爷重视至此,竟要直接探查他的记忆。
这需要完全的信任,因为开放心神意味着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但他没有犹豫,立刻点头。
“是,二爷爷。”
随即放松了所有精神戒备,闭上了眼睛。
秦志远的神念投影光芒一闪,一缕凝练的神识细丝探出,迅速地连接了秦镇海的眉心。
秦镇海只觉得方才大殿中的经历,如同画卷般在脑海中被快速翻阅。
秦志远的神识聚焦于所有关于云生的画面和声音。
那是一层层的雾,只能见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并见不清那人的模样。
秦志远心中一震,怎么会!难不成此人的境界已经高到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步!
但下一刻,雾缓缓地消散。
露出记忆画面。
记忆画面中的云生,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记忆的屏障,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竟然直接朝着正在翻阅记忆的秦志远的神识看了过来。
看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时,秦志远一时震惊在了原地,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这……”
紧接着,云生的嘴角,在记忆画面中,露出熟悉笑容。
一个温和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同时响彻在秦镇海的记忆海和秦志远的神识感知中。
“二哥,好久不见了。”
“不必找我,等我此间事了,我自会来与你们团聚。”
下一刻,记忆链接断开,秦志远的神识猛地从秦镇海记忆中退出。
他的投影光芒闪烁不定,情绪剧烈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二爷爷……”
秦镇海不确定地看向秦志远。
下一刻。
“轰——!”
秦志远的神念投影剧烈地波动起来,那张英武的脸上,瞬间喜极而泣,热泪滚落。
“逸之!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你没死!你还活着!哈哈哈!你还活着!!!”
秦志远的神念投影激动得几乎要溃散,他声音颤抖。
他看向还在闭目、面露震撼的秦镇海,又看看他手中摊开的、显示着“云生”的族谱,一切都不言而喻。
秦志远激动后,也缓缓地平静下来,他看向秦镇海。
“此事不可大肆宣扬。”
“是!”
秦镇海重重点头,早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人……真的是传说中的启明帝君!
无视秦镇海的震惊,秦志远看向祀堂外的广阔天地。
这么多年,他脸上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容。
“表弟,我们在混沌仙域等你。”
“我们终究会见面,相信,那不会远了……”
说着,这道神念投影缓缓地消散。
……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
一处远离尘嚣的山野湖泊,水面平阔如镜,倒映着四周苍翠的峰峦。
天光云影徘徊其上,偶有水鸟掠过,漾开圈圈涟漪。
一叶简陋的扁舟,正缓缓滑行于碧波之上。
舟头立着一人,白衣胜雪,身姿挺拔,正是云生。
他负手而立,目光悠远地望向湖畔一座尤为秀美灵动的青峰。
那山峰势并不险峻,却自有一股钟灵毓秀之气,云雾缭绕半山,宛如仙境。
一位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老船夫,在舟尾不紧不慢地摇着橹,木橹拨水,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
云生看了那山峰许久,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老人家,敢问那边那座山。”
老船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呵呵一笑,脸上皱纹舒展,露出些许追忆。
“客官好眼光,那座山啊,在我们这儿的老人口中,是有说头的。”
“都说那是古时候一群仙女住过的地方哩!”
他摇着橹,娓娓道来。
“传说啊,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前了,那座山终年霞光笼罩,仙气飘飘。”
“时常有容貌绝世、衣袂飘飘的仙子在山间嬉戏,或在湖边浣纱。”
“她们采山中灵露为饮,撷奇花异草为食,歌声能引来百鸟和鸣,舞姿能让百花盛放。”
“那时候,这整个湖都染着仙气,水都格外清甜,附近的百姓若是遇到难处,心诚祈祷,偶尔还能得到山中仙子的点化或帮助呢!”
老船夫说得兴起,眼神有些发亮,仿佛自己也沉浸在那瑰丽的想象中。
“都说那山里有一处天生的温泉仙池,是仙女们沐浴梳妆的所在,池水冬暖夏凉,能祛病强身,甚至能让容颜不老。”
“反正传说神乎其神。”
说到这儿,老船夫的语气渐渐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惋惜。
“可惜啊,不知是哪一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人说天象有变,也有人说仙女们完成了使命。”
“总之,忽然有一天,山间的霞光散了,仙气没了,再也听不到仙乐,见不到仙踪。”
“那群仙女,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搬走了。”
“只剩下这座山,虽然还是那么秀气,但总觉得空落落的,没了那股子仙灵劲儿。”
“留下来的,也就是我们这些老头老婆子,时不时给后生们讲讲古,当个茶余饭后的闲话咯。”
他摇了摇头,看向沉默的云生,以为他当了真,于是憨厚地笑了笑
“客官,这些都是老辈人嘴里传来传去的传说,虚无缥缈,当不得真的。”
“这山啊,现在也就是座景致不错的野山罢了。”
云生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座青峰。
老船夫口中那“仙女搬走”、“空落落的山头”等字眼,似乎勾起了他眼底深处波澜。
那并非震惊,而是一种复杂的追忆。
良久,他望着那片寻常翠色的山峦,用轻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缓缓低语。
“是了……”
“这儿之前,还有个名字……”
他微微停顿,缓缓道。
“瑶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