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舟直接控住了场。
的确，所有人都知道船是谁，哪怕是养老院的老人，也在铺天盖地的新闻中多次看到过这个Id。
很少有人可以立即突破心理防线去杀人，而大部分人都怕被杀。
船没有贸然杀戮，宣布“秩序”的举动也算顺应了大部分人的心理。
更何况，他还是权威。
趁着人们安静的工夫，人群后的肉排松了口气，将手机放下来去看直播弹幕。
在死人事件尘埃落定后，分析规则和当前形势的评论逐渐多起来。
“牛逼啊，控场了。他居然会杀人吗，哈哈哈。”
“他是那种为了自己活着可以眼都不眨地牺牲其他人的吧。”
“我研究完规则了。暂时有两点需要先注意，第一是门票，第二是人口。”
“家人们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现在主播应该能看到我们的弹幕吧？我们能不能集体挑战一下船的智商，把他玩死？”
“楼上的，支持。我正好抽空动动脑子。”
“真有闲情逸致啊，我还在搞物资呢。”
肉排看着这些飞速略过的评论，一颗心脏咚咚地跳动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有些漫不经心的沈无舟，握紧了拳头。
不求把船玩死，他只求自己能活命！
冷硬的空气中，肉排将嘴巴贴近手机，带点讨好意味地低声求助。
“大佬们，帮帮忙。我当你们的棋子，我帮你们跟船打。”
他抬眼溜了一圈儿，确保沈无舟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又压得更低了些。
“帮我活下来，我可以随时告诉你们船的动向。游戏结束以后，我还可以给各位安排大几十万。”
“谁能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他低头看着弹幕，弹幕果然立刻有了回应。
“妻子？哈哈哈，不需要。”
“AI游戏是很考验细节的。你先尽量把场景拍全拍细。”
“现在船已经控场，你第一步就失利了。得想个办法，让你后续行动不被压制。”
“你们五个手里的【门票】太惹人怀疑了。如果换我，我直接杀了你们再说。”
“是的是的，一般这种情况，就是会分两派，你们五个，另外十五个。会把你们五个直接杀死然后再分配的。”
“肉排，你先别动，看看船想干什么。”
冰面上，沈无舟不敢停止思考。
其实最快也是最残忍的办法，就是直接消耗掉手枪里的五颗子弹。
先杀死手中可能持有特殊【门票】的肉排五人，然后把他们的门票抢过来。
剩下的十五人，再进行分析和资源再分配。
但是，手枪是沈无舟的底牌。
AI这次给的规则，说白了是直接玩命的规则。
主要矛盾并不在于【门票】的图案或者分配，而在于活人数量。
规则第五条给出了每层冰面的最大荷载活人数。
第五层八人，第六层只有五人。
如果人们从第一层就开始杀戮，直到只剩下八人或者五人，或者总共参加游戏的玩家数量只有八人或者五人……
那么，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能够保持和平，只需要分析【门票】的相关规则就好。
可是，人太多了。
沈无舟也没有把握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把人数削减到八人以下。
他可以消耗掉全部的五颗子弹杀死肉排等人，拿到他们的【门票】。
那么，之后呢？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底牌消耗殆尽。
而生死之间，需要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性。
这样的境地，太危险了！
所以，先稳住场，保留自己的战力，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对他来说，更要紧的是看到更多的【门票】，结合规则，分析不同图案的含义。
然后，从中选出自己真正需要的。
至于人数，极端情况下的法则从来都是弱肉强食。
到时候，他只需要稍微挑拨，他们就会自相残杀。
而他……
沈无舟将刀具放回口袋，沉默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枪。
他是有底牌的。
猩红的倒计时走到了最后30秒。
“我看了一下规则。”
沈无舟看向肉排，又环视一圈紧绷的人群。
每个人都没有放松。
就连最弱势的六个老人，也纷纷拿上了准备好的武器。
主任、外科医生、和尚和警察挤在一起，一副防御的姿态，林识渺护住自己的弟弟，眼神时不时往肉排那里看。
沈无舟顺着林识渺的眼神看过去。
肉排躲在摄影师后面，正好低头看了一下手机。
他的表情和神态就像做贼一样，眼神有些鬼鬼祟祟的。
手机？
沈无舟记得，肉排是一直开着直播的。
直播需要鬼鬼祟祟的吗？
还是说，他在打什么别的主意？
沈无舟默默留了个心眼。
肉排这一组明显是最紧张的。
原因无他，老太婆分给他们的票太特殊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们很清楚。
他们五个人，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不可否认，规则的重点是【门票】。”
心念电转之间，沈无舟说出了第二句话。
要怎么做，其实已经一目了然。
现在，冰面上是明明白白的三组人。
一组沈无舟等7人，一组是6个幸存的老人，还有一组是肉排等5人。
最敏感的两组，是老人和肉排等五个人。
老人本来就属于弱势群体，要是真杀起来，首当其冲。
肉排这五个人，则明显是在紧张其他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们的门票。
“船，你想怎么样？”有人问道。
是肉排身边的摄影师。
摄影师长得人高马大，握着刀具的手微微颤抖着，警惕地盯着沈无舟。
“这个游戏不死人是不行的。”他冷冷地说，“你在打什么主意？”
从之前的游戏来看，沈无舟太强了。
他不担心打不过沈无舟，但他担心被沈无舟坑死。
船为了自己活，是可以牺牲掉任何人的。
可以说，他才是这里最危险的存在。
摄影师飞快地扫一眼肉排，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将一柄尖刀握得更紧了。
船，应该第一个死！
沈无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和眼睛里的杀意。
“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老太太之前的举动。”
摄影师如果主动撞上枪口……
沈无舟不介意用掉一发子弹，再次加深自己不好惹的印象。
老太太还在昏迷中，似有所感地抽搐了一下。
“我想，我们姑且把【门票】先分成两类。一类是肉排那边的五张，另一类是其他十五张。”
这样分组，可以确保他能够先看完大部分【门票】上的图案，找到规律。
而且，说不定还能挑动肉排那组人敏感的神经。
摄影师紧紧盯着他，身体略微前倾，更紧张了。
沈无舟置若罔闻。
“游戏即将开始，第一层冰可以保留12分钟。”
“大家暂且分这两组，两组分别交流一下各自【门票】上的图案。”
“没问题。”和尚率先表态。
“没问题。”林识渺和主任异口同声。
老人们警觉地相互对视，虽然弄不清楚沈无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们本来就是弱势群体。
如果沈无舟不提议分组，死的只会是他们。
能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
搞不好，就有继续活下来的可能性！
“我们也没问题。”
“然后呢？第二层的荷载活人数只有17！”摄影师喊道，“我们现在有19人。你几个意思？”
“你让谁死？”
倒计时只剩下5秒钟。
沈无舟和摄影师说话的功夫，肉排已经低头看完了刷新的弹幕。
“哇塞，给压制住了啊。”
“哈哈哈，有办法。我刚刚计算了一下，还记得船的那把枪吗？”
“那把枪里的子弹用空了。船最大的底牌已经没有了。”
“支持楼上。船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底牌没有了，他没办法明着杀人，才借刀。”
“不愿意让自己陷入危机。”
子弹……没有了？
肉排的心跳停了一拍。
这一点，他还真没注意。
也就是说，船现在，是跟他们一样只有刀子的普通人？
在这一波分析情况的弹幕过去之后，肉排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船的布局其实还是可以的。能看到大部分人的【门票】，这么分组又能刺激主播这组去替他杀人。”
“是啊，等你们向老人下手，他们就向你们下手。混战喽。”
“楼上，我认为可以破局。”
“肉排干脆将计就计，让摄影师直接去杀掉船吧。摄影师那个体格子，船应该不是对手。”
“哈哈哈，船不会被看破老底，秒下线吧？”
“我练过格斗，船看起来确实没有武打基础。”
“必须先杀戮。杀谁无所谓，比他更狠，你才能重新夺回控制权，占据高地。”
“是的。这样主播存活的几率也更大。”
“杀老人，杀船。都行！你们这组狠起来，我们才能更好地出谋划策啊。”
“对了对了，别杀昏迷老太！昏迷老太有大用！”
肉排的心咚咚地跳。
他看了看前面的摄影师，又看了看手插口袋、满脸冷漠的沈无舟。
活下来。
他想活下来！
弹幕说得没有错。
沈无舟这个布局，是一种明显的针对。
他在暗中鼓动他们自相残杀，好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他知道他们手里有真正有用的【门票】。
他就是想要他们的命！
肉排看着猩红的三秒倒计时，咬紧了牙关。
两秒。
一秒！
伴随着刺耳的“滴”声，新的12分钟倒计时出现在规则字体旁边。
“杀了他！”肉排疯狂地喊道，“他的子弹用完了！杀了他！”
与此同时。
摄影师猛地朝沈无舟飞扑过来，手里的利刃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