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武？”萧明想起，他初次入京之事，赵钰当街要射杀自己，还是被屠武所拦截。
“正是，”屠嚣点头，“有他在，兵部那些人也不敢怠慢于你。”
萧明心中了然，这既是帮助，也是监视。但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便顺水推舟，再次拱手：“如此，便多谢屠伯父和屠二哥了！天色已晚，晚辈就不多打扰了。”
“好，贤侄慢走。”屠嚣亲自将萧明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深处，脸色瞬间阴沉似水。
书房内，气氛骤然冰冷。
屠文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父亲，这萧明……果然不简单！他竟然想查兵部的旧档！”
屠嚣眼中寒芒闪烁，冷声道：“他不是想查旧档，他是想查当年的真相！这小子，比他那死鬼老爹，心眼多多了！”他在书房内踱了数步，对屠文厉声吩咐：“立刻派人去查！查清楚萧明回京之后，他那萧府之中，最近到底多了些什么人！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漏掉！”
“父亲？”屠文虽然不解为何突然要查萧府的人，但见父亲神色严峻，不敢多问，立刻应道：“是！孩儿这就去办！”
效率极高，不过半个时辰，消息便已传回。
“回禀大将军，公子，”一名精干的亲卫低声禀报，“查明了，萧府最近确实新来了两人。一个是约莫七八岁的小童，另一个……是一个毁了容貌的老者。”
毁了容貌的老者？公公？
屠嚣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瞬间跃入脑海！他脸色大变，失声低语。
“王瑾？！那个老阉人……他竟然还活着？！还被萧明给找到了？！”
王瑾，正是当年奉旨去北境给萧老国公宣读圣旨，却最终只带回萧老国公“畏罪自杀”消息的那个太监！他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屠文也是脸色剧变：“父亲！竟然是他！难怪萧明敢如此笃定！此人当年就在北境大营，定然知道些什么！绝不能留！”他眼中闪过狠戾之色，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父亲，趁现在萧明还没防备，不如……”
屠嚣眉头紧锁，书房内一片死寂。
杀了王瑾，确实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但……会不会打草惊蛇？
萧明既然能找到王瑾，必然有所防范。
而且，万一失手，或者留下痕迹，被萧明抓住把柄……
良久，屠嚣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算计。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萧明刚刚接手大理寺，风头正劲，陛下也盯着他。此时动他身边的人，太过明显，容易引火烧身。”他深吸一口气，“先静观其变。一个苟延残喘的老阉人，掀不起大浪。”
屠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焦躁，他觉得父亲太过谨慎了！
这种隐患，就该趁早掐灭！但他不敢公然违逆，只得沉声应下：“是，父亲。”
然而，当屠嚣转身，负手望向窗外沉沉夜色，陷入更深沉的思虑时。
屠文的眼中，却掠过一抹决绝的厉色。
父亲顾虑太多，可他不能等！
待屠嚣的身影消失在内室，屠文悄无声息地招来一名心腹暗卫，声音冰冷，如同淬毒的刀锋：“去萧府，找到那个毁容的老阉人和那个小崽子……做得干净点，不留任何痕迹！明早之前，我要听到消息！”
“是！”黑影一闪，融入了比墨更浓的夜色之中。
夜色如墨，萧府后院。
王公公，也就是王瑾，正替蜷缩在被窝里的小童掖好被角。
“睡吧，睡吧，到了这儿，就安稳了……”王瑾枯瘦的手轻轻拍着被子。
就在此时，王瑾浑身汗毛骤然倒竖！
他抬头，几十年宫廷倾轧、流放路上的生死挣扎，让他对危险有着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不好！”他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扑到床边，一把将睡梦中的王小六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声音急促而嘶哑：“小六！快跑！去找萧大人！快！”
王小六被惊醒，睡眼惺忪，脸上满是茫然和惊恐：“爷爷……怎么了？”
“别问！跑！往主院跑！大声喊救命！”王瑾用尽全身力气将孩子往门外一推，却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若是王瑾能看到，便能见到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噗！”窗纸碎裂，寒风倒灌！
“救命啊！有刺客！救命——！”
王小六毕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带地冲出房门，哭喊声划破了萧府沉寂的夜空。
与此同时，萧明刚处理完大理寺带回的一些卷宗，正准备歇下。
“刺客？！”萧明脸色一变，“不好！是冲着王公公和小六去的！”
“赵虎！”萧明厉喝一声。
“在！”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赵虎。
“后院！王公公和小六有危险！你先去！务必护住他们！”萧明语速极快，眼神冰凉。
“是！”赵虎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朝着后院方向疾冲而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萧明紧随其后，心头一片冰寒。
后院院内。
赵虎赶到时，正看到那黑衣人手持短刃，招式凌厉狠辣，直逼手无寸铁、只凭着一股悍勇之气挥舞烛台抵挡的王瑾！
“贼子敢尔！”赵虎怒吼一声，身形未到，一股刚猛无俦的拳风已经呼啸而至！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援兵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个硬手！
他身形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赵虎的拳风，迎向赵虎。
“铛！”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赵虎赤手空拳，竟硬生生用手臂格挡住了对方的利刃！他手臂上的衣袖被划破，渗出丝丝血迹，但他仿佛毫无所觉，一双虎目凶光毕露，攻势瞬间将黑衣人笼罩！
拳脚相加，劲风四溢！黑衣人身手矫健，招式刁钻狠毒，每一击都指向要害，显然是受过严苛训练的死士！
但在赵虎那大开大合、勇猛刚强的军中搏杀技面前，一时间竟被压制得连连后退！
这时，萧明也已赶到。他一眼便看到场中激斗的两人，目光落在黑衣人的身法步法和出招角度上，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这招式……好熟悉！带着明显的军中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