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末活了近三十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被曾经自己养大的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近几月来,在得知她同沈正林的婚期后,挣扎着挽回她,拖住她,直至最近,不顾一切的在她婚前和离奔向她,在这个快要成亲的女人面前宽衣解带,卖力的给出了一切,丝毫没有保留。
到头来,自己只是个玩意儿,只是她报复的对象,她并没有打算和他有任何结果。
她几乎废掉的腿,她在冷院受过的伤,他曾另娶他人,她都要加倍的讨回去。
她那晚夜半去华阳路看他的伤,给他上药;前二日夜晚有意示弱让他抱苒儿,吸引他来她婚宅附近等她,使他等在茶楼外等二三个时辰,在她书院书房外又使他等一两个时辰,所有勾引男人的手段她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都不过是在享受玩弄他的过程,在他上钩沦陷,在他计划着给她一个家时,反手给他致命一击。
他真诚的开导她,甚至以为再度彻底拥有了她,她的身子对他很热情,他以为那是真正的接纳,他自以为是的和她一起来她和别的男人的婚宅,来她未婚夫跟前宣示主权。
结果被她在沈正林面前,说他不过是个玩意儿,是妾。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彻底粉碎了。
何其讽刺。
她这两天的温柔和托付都是假的。
他应该看出来的,她不愿意让他送她回婚宅,更不愿意他出面摆平沈家的婚事,也在拖延让苒儿叫他爹爹。甚至,她紧闭着小嘴不愿叫他夫君。
他应该早些察觉到的,如果早些察觉到她是在耍他,此时便不会这样难堪的被从沈家婚宅轰出去,娘亲也便不会得知父亲的丑陋嘴脸,而铤而走险,为他也为苏民安去报仇雪恨。
喉咙里有股腥咸之感。他那样信任她,她却用他的信任,变作利剑伤害他。
这段不健康的关系,真的应该到终点了。
姜元末的脚步是那样重,来京西路上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切,出沈宅的每一步,都深刻意识到自己是一具一无所有的躯壳罢了。
眼见着姜元末的身影即将步出屋子,苏民安紧了几步,拉住他的衣袖,她说:“姜元末......我知道你担心阿娘,我陪你一起回去看望阿娘好吗。”
姜元末没有回身看她,她那样真诚的面貌,仿佛在关心着他和他娘,是因为报复他的快感还不够么,他的声音是那样失落和疲惫,“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苏民安。我娘快死了,可以...暂时不要再耍我了?”
给予后的剥离,太令他痛苦了。
苏民安身形晃了晃,他的衣料从她手心抽了去,他离去一瞬间,她的心仿佛被抽空了,她低头去看手里王爷和王妃的和离书。
她其实这些日子对他都是真的。
她该在他交给她这和离书时看上一看的,若是早些看了,她会答应让苒儿叫他爹爹,也会答应让他回沈宅帮她出面,一起和沈正林澄清。
也不会在进沈宅那条巷弄躲躲藏藏不承认他,还嫌他年纪大丢人,管他叫爹......
那句以为他还在婚姻里而自尊心太强没有叫出口的夫君。
那句不甘于继续卑微而嘴硬想占上风的你不过是我在外面的玩意儿。
苏民安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心里疼的一塌糊涂。
沈正林见苏民安伤感,便拿出手帕帮她擦拭眼泪,温言劝慰道:“王爷怎么总是不信任民安呢。我相信你决计不会用伤害皇后娘娘来报复王爷的。想必皇后娘娘是从别处听闻皇上曾经伤害皇次子及民安的消息的,也未可知。”
苏民安对于沈正林的安慰,并没有平静下来,而是有种空虚而烦躁之感,“不要说了,正林。真的,不要说他的坏话了。我不想听任何人说他坏话了。他...他明明不坏的。”
苏民安需要查一查是谁将此机密告诉了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病逝,那么此告密之人便永不会败露。究竟是谁用温婷的性命......离间她和王爷。
皇后不能死,无论从感情层面,还是从她清白方面考量,温婷都不可以死掉的。
苏民安希望立刻去姜元末身边,陪着他,她知道他不愿意看见她,可她还是要过去陪他的,他最在乎的娘亲病危,他需要有人陪伴。
起码她要说清楚,自己不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单纯是没有去看那封和离书而已。他娘亲的事情,她也要查个明白,她要让他知道,她纵然在最恨他的那几年,也没有起过伤害和报复他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