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
乾元帝倏然震惊。
不光乾元帝，其余朝臣也是吃惊得够呛。
谢宁淡然一笑，“是，是晚生闲来无事与武城王府二公子赵斌一同研究出来的，镜子制作简单，又是稀缺之物，虽然不像丝绸和瓷砖可以大宗售卖，但作为一时扩充国库的快钱，大项支出虽然顶不上，但给江南农户提前预支生丝费用应当是足够的。”
“那卖给谁啊！”
谢宁的计策一环套一环。
几乎无懈可击，简直就要把高云杰的计划全给摧毁。
“卖给冤大头啊！”
冤大头三个字一出，乾元帝先笑出了声，目光之间俱是对谢宁的喜爱，“那在你眼中冤大头是谁呢？”
“唔……邻邦各国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的羊毛都能薅，远了不说，就说最近被安西侯打得够呛的吐蕃，卖给他们不就可以！”谢宁道：“镜子可大可小，我跟赵公子制作的时候，最大一块快要一人高。”
“一人高？！”
乾元帝一听就急了。
一人高，武城王府竟然给他送了这么大点过来？
“是一人多高，但是品相不好，只有中心这一小块平滑没起泡的被武城王献给了陛下。”谢宁道：“虽然好些日子没做手生，但若是时间场地允许，我跟武城王公子，这东西想做多少有多少！”
“想做多少有多少？”
“我听说光巴掌大点的镜子，武城王就要了波斯国商人好几万两银子，我还以为这东西多珍贵呢，竟然想做多少有多少……”
“那、那岂不是，只要想卖钱财就能源源不断地来？岂不是一本万利？”
当下就有朝臣小声议论。
并且，一字不漏地进了谢宁的耳朵里，他笑道：“是想做多少便有多少，不过生意么，囤积居奇，什么稀罕物件一旦泛滥就不值钱了，所以这东西只能用来挣快钱，不能长久。”
“你说倒是简单！”高云杰冷哼一声，“你当邻邦各国都是傻子吗？拿快破镜子就能忽悠过来几万两？”
“傻子？”
谢宁看高云杰的眼神都有些像是看傻子，他道：“大国邦交讲就是一个实力，若是敌强我弱，指鹿为马也要捏鼻子认，但现在是我大宴兵强马壮，除了南疆的黑鬼，大宴邻邦各国哪一个不对我天朝俯首称臣，虽然是一面镜子，但能照他们，也能照我们自己！”
“军事实力便是国家实力！”
谢宁凛然地道：“便是这么小块东西在高大人眼里不值，那之前武城王府不也卖出去高价了么！”
高云杰的话纵然让皇帝有些不悦，但谢宁总归是给出了他满意的答案，他深思了下道：“谢举人你的想法，朕觉得可行……稍后你拟一份详折给朕送过来，唔……朕还有两样想不通，一个是建雄中州的如何你没说，再一个江南生丝该如何运送到西北你也没说。”
谢宁眼眸一亮，顿时感觉这关过了。
他看了一眼矗立一旁的高宰相，想了下道：“回禀陛下，建雄中州的情况晚生不了解，给不出明细有效的想法，但江南生丝如何运送……”他眼眸一动视线落在赵小脚身上。
这一眼来的实在痕迹太重。
就连乾元帝都不禁回头看了赵小脚一眼。
他似乎明白了，方才谢宁说的江南丝绸衙门，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谢宁道：“不论生丝运送还是瓷砖、丝绸，事关国之大计都万不能有闪失，晚生的意思，若是江南真的增设了织造衙门，那运送都由织造衙门来负责，至于人手那就请各位大人们想办法了。”
“这倒是也可行……”
兵部尚书郑先伟道：“可以专门抽调一支队伍，用于货物护卫，直接拨给织造衙门，这样也方便管理，直接隶属陛下，想来也没什么人敢消极怠工。”
“郑爱卿说的有道理……”
一场国事商谈差不多持续到天黑。
虽然后半程皇帝叫了付博先起身，但算算时辰，这位花甲老人差不多在春日的地上跪了能有两个时辰，四个小时，便是年轻的小伙子跪下来身子骨也未免吃不消。
所有朝臣都走光了。
郑先伟何熙，似乎想去上前去搀扶一把，却最终摇摇头无奈地走了。
日薄稀微，付博先扶着双膝一步一步地艰难挪动，步履颤抖得连背影都在疼，谢宁走在朝臣的后面，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大步转向后方，动作之大连走在前面的许赦之都惊讶侧目。
谢宁几步奔到台阶上，伸手就撑起了付博先的胳膊，把他半架在身上，两眼关切地盯着付博先老迈的面容，“老先生，去年在西北跟李将军在一起的是您吗？”
付博先一顿，吃惊地抬头，“你……”
“您竟然是付老！”少年人眼中是澄澈的惊喜，谢宁扶着付博先往前挪动，他语气难掩高兴地道：“方才在面圣我太紧张了，都没认出您来，想当初我院试的卷子还是您钦点的呢！”
“乡试也是！”
付博先望着前方十数个拉长的人影，轻声叹道：“你不该这个时候过来扶我。”
“那又如何？”
谢宁道：“我不进朝堂，不涉党争，便是今日我给出的方案，差不多也能保会试之前不会出大问题，您点了我的卷子，是我半个恩师，我来扶扶您怎么了！”
“你倒是……”
付博先刚想说他想得开，脸色骤变，眉头拧紧，“你说这话的意思……你是不想留在京城？”
“能不能留在京城两说。”谢宁浅笑着道：“我先扶您出去，我记得去年您的脚伤到了来着，今日您再殿中跪这么久……”
一出宫门，付家随从便赶紧把付博先抬上了马车。
刘成在宫门口等了一天，见谢宁出来连忙赶车过去。
车帘撩开里面是躲了一天的周洪一，“大人！”
紫宸殿待了一天，谢宁后背都汗湿再干透，他两步上了马车，往车厢里一靠疲惫道：“赶紧回家，我要累死了！”
知道谢宁今天面圣，吴俊源几人一早在小院书房等着，见谢宁回来累的脸色惨白，还以为出了是大事，一番询问下得知今日有惊无险，均是松了一口气。
“谢宁，你、你是说，你跟皇帝大伯说、说镜子是我跟你研究出来的！”
“皇上还说，让咱俩考完会试就赶紧弄镜子，教会工匠弄镜子？！！”、
赵斌后知后觉，整个大脑都空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