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没有，但温酌的页面显示生命值一直在下降，污染值也一直在提升。
谢无道冷眼看了看这淤泥滩，他不能浪费时间了，别的玩家都已经在这个副本里太多了很久了。
想尽快结束这个副本的想法，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心。
在这个副本里，他们的衣着外观又发生了变化。
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粗糙的褐色布衣，看起来就像是最普通的平民，头发也乱蓬蓬的，不像万妖京里整齐精细。
就如同副本里最普通的一个Npc。
谢无道沉思片刻。
有很多玩家觉得游戏就是游戏，但要是想真正玩好一个游戏，就需要投入到那个世界当中。
——是需要理解这副本中平民的思想的。
虽然出生地点危险重重，但是可以告诉他一点，就是古国的人民痛恨被献祭。
已经到了民怨沸腾的程度。
他们不仅不愿意把君王的夙愿传递给神明，相反，他们时常对神明施以最恶毒的诅咒。
脚踩在地面上，谢无道只觉得有一种奇怪的诡异之感。
明明只是普通的棕褐色土地，但脚感却仿佛是……踩在人的皮肉上一般。
谢无道心中涌起怪异之感，他用刀划在地面上，只见那泥土的裂缝里冒出汩汩鲜血。
这个副本的危险程度真的很高。
如果连他们脚下的泥土里都有污秽的话，那么墙壁里、树木中是否都有污秽……
这是这里之所以这么高污染值的原因吗？
污秽已经化作这里的一切事物，包裹在他们周围。
那么，被污染是一件避不开的事情。
谢无道走出了这狭窄的暗巷，发现自己置身于集市之中。
这集市十分奇异，是一个血肉集市。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里交换的，全是残肢碎块。
“眼睛，最新挖出的明亮眼睛，快来看一看！”
“新鲜的血液，能恢复身体，让肌肤红润饱满！”
“完美的脸部皮肤一块，现开启竞拍模式！”
谢无道挤在了前排，只看到一双双眼睛贪婪地望向那块皮肤。
而这些古国的国民，无一不是状若骷髅，身形佝偻，形貌腐朽，将自己裹在粗布兜帽里。
他们没一个人肢体是完好的，肢体都是残缺不全的。
是污染的原因吗？他们看起来腐烂而干瘪。
看到谢无道皮肤光洁，且身形挺拔，集市上一双双眼睛写满了贪欲。
谢无道作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可怕，你们看起来想把我剥皮拆骨。”
他的直播间里，有人已经急了：“他疯了啊，为什么不像其他玩家一样遮住脸啊！”
“是啊，他这么招摇，不仅会吸引这些污秽的注意，一堆想拿通缉奖励的玩家也会找到他的啊！”
“呃，不过他一直就很作死啊，总有种‘这烂命一条其实我也不怎么在乎’的感觉。”
“是啊，前几局因为他和粟九、沈昀是队友，才一直收着，没那么激进的。”
谢无道扯了一下一个污秽脸上的肉，那肉直接掉在他手里，谢无道“嘶”了一声：“是被高压锅压过吗，这么软烂。”
所有的污秽齐齐看向他，混浊的眸光里写满了贪婪。
那小摊的摊主抽出一把剔骨刀，寒光闪闪。
谢无道扫视一圈，微微一笑：“想搞我啊，那得先问问人类的启明星答不答应。”
一轮光球在高空中升起，穿破了这空气中涌动的亘古不变的黄色的阴霾。
“不答应。”凌启耸耸肩。
“用异能干扰他们的视觉和感知，但是先不要杀死。”谢无道轻声说道。
一轮光球在空中升腾而起——
“好痛刺眼，我的眼睛要瞎了！”
“天啊，这是神明再次眷顾我们了吗？”
“这人是神明的使者吗？”他们敬畏地看向谢无道。
谢无道心思一动。
有何不可？
如果想要快速结了这个本，不妨大胆一点。
反正朋友都不在身边，他作死也拖累不到其他人。
“我就是神明的使者，你们所愿，我都会传达给神明。”谢无道四平八稳地说道。
那些污秽的双眼被欲望点亮，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
“哦呵呵呵呵，”那些污秽发出病态的笑声，“神明的使者一定很美味，他身上有神明的气息诶……”
“让我们一起，吃了他吧！”
“我要抢走他珍贵的心脏，献祭给神明！”
“血，他的血有鲜美的味道，我要喝光他的血。”
那一双双混浊斑驳的眼神里，写满了对谢无道的渴望。
污秽向谢无道团团逼近，将他夹在圆的中心点。
这些污秽没有被凌启的光球干扰，视觉上没影响，那就剩下——嗅觉了。
再结合他们说他气味很香这样的话，谢无道感受到这群污秽对血肉强烈的渴望。
不，与其说是血肉，不如说是对生命力。
那些污秽张开大嘴，朝着谢无道咬来——
谢无道抽出刀，直接切掉最前方五只污秽的头颅。
“玩家谢无道受到污秽感染，污染值加5，目前污染值20。”
原来杀掉一只污秽还会加污染值。
这个副本允许他们携带高级别诡物，但同样的，设置了这样一条隐性规则，让他们无法肆意屠杀污秽。
有意思。
“减缓此处时间。”谢无道说道。
那些污秽如同慢动作一般，贪欲定格在他们眼里。
谢无道想了想，微微一笑。
贪欲是吧，要说到贪心，那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人人挤到前面争抢，他们怕什么？
是怕自己抢不到，是怕别人抢到的比自己多。
他人有而自己无，比自己一无所有更令人痛彻心扉。
谢无道在手掌中割出一个小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掌流到了其中一只污秽的脸上。
那污秽的双眸满足地颤动起来。
谢无道推开这些污秽，走到一旁，冷声道：“凌启，恢复时间流速。”
那一瞬间，其他污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那只脸上淋血的污秽脸上，顷刻间就将他撕了个粉碎。
谢无道沉默地看完。
“凌启，走吧。”
他对这个副本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在副本宣传语里，只是说君王尝到了甜头，不停献祭。
这是君王的贪心。
但这里的国民，贪婪程度不亚于君王。
他的思绪蔓延着，和凌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凌启，你有什么心愿？如果现在有神明告诉你，他可以帮你实现心愿，但是你要献祭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凌启思考了下，沉声道：“我的心愿，其实你已经帮我实现了，我希望人类能在新的星球上安居乐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谢无道笑了：“那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你只要献祭，就能让你死去的兄弟都活过来呢？你会怎么做？”
凌启的眸光变得幽深。
谢无道笑道：“比如说，献祭我，复活所有所有的人类战士，你会对我的动手吗？”
凌启的眼里真的划过一次犹豫，他坦率地说：“我承认我很心动，但这有违我做人的原则。”
他郑重地望向谢无道的眼睛，保证道：“我对你，绝对忠诚，全宇宙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