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东海省省委大院笼罩得严严实实。
高玉良独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指尖的香烟燃到尽头，烫得高玉良指尖一缩，才惊觉自己又走神了。
远处城市的霓虹闪烁，映在高玉良眼底，却没半分暖意。
距离最高组公布省委书记人选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几天高玉良几乎是睁眼到天亮，连梦里都是人选落定的场景。
高玉良掐灭烟蒂，烟盒里最后一根烟也见了底。
烦躁地起身踱了两步，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反复滑动，终究停在了“董建斌”的名字上，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董建斌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还掺着一丝深夜被打扰的惺忪：“喂，高书记，这么晚打电话，是有要紧事吗？”
高玉良靠在阳台栏杆上，声音比夜色更沉：“建斌，还有一周，最高组就会公布省委书记的人选，这事你该听说了吧？”
“当然听说了！”董建斌的声音立刻精神起来，话里的奉承毫不掩饰，“高书记，您可是热门人选，论能力、论资历，您都远在苏万兵之上，这位置肯定是您的！”
高玉良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别光说好听的，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要是苏万兵真当选了一把手，你觉得他会放过我？”
电话那头的董建斌瞬间没了声音，过了几秒，才传来略显发紧的语气：“这……高书记，您想怎么做？我听您的！”
董建斌心里门儿清，自己是高玉良一手提拔的嫡系，要是高玉良倒了，苏万兵第一个就会收拾他，这些年暗地里贪的那些钱，足够让自己牢底坐穿。
“现在就两条路。”高玉良的声音冷了下来，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要么跟苏万兵硬刚，最后一起进秦城监狱；要么，提前准备跑路。”
董建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硬刚？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董建斌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高书记，我是您的兵，您指哪我打哪！您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高玉良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声音压得更低了：“先把家人和财产转移到倭国，我们随后就走。不过走之前，我得给苏万兵留份‘大礼’。这些年苏万兵让我吃的苦，让我折的手下，总得讨回来！”
董建斌心里一咯噔，连忙追问道：“大礼？高书记，您这是……”
高玉良没细说，只把自己的计划压低声音讲了一遍。
董建斌听完，额角瞬间冒了汗，声音都有些发颤：“高书记，这样……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冒险？”高玉良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苏万兵这些年把我逼到这份上，我培养的人一个接一个被他抓进去，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这点冒险算什么？”
董建斌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好！高书记，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董建斌的电话，高玉良翻到了公安厅厅长祁正国的手机号。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高玉良冷哼一声，眼底满是不屑：“这个混账东西，两边站队，指望他？怕是我刚说完跑路的事，他转头就会告诉苏万兵！”
高玉良缓缓站起身，扶着阳台的栏杆，望向远处金灵市的万家灯火。
那些灯光明明灭灭，曾是自己想牢牢攥在手里的权力版图，可现在看来，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幻影。
高玉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不甘：“可惜啊，这么好的地方，终究不属于我了……”
——
六月底的东海省，空气里已经有了盛夏的燥热。
最高组关于东海省省委书记换届人选如期公示。
苏万兵当选新一任东海省省委书记，主持全省党委工作。
消息一出，省委大院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两天后，在最高组工作人员的见证下，苏万兵和即将退居二线的齐国锋，在省委书记办公室完成了工作对接。
齐国锋今年快七十了，头发已经花白，坐在自己坐了多年的办公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眼神里满是不舍。
齐国锋站起身，拍了拍苏万兵的肩膀，语气里既有嘱托，也有几分感慨：“万兵啊，以后东海省的重担，就交给你了。这地方，我待了快十年，舍不得啊。”
苏万兵挺直脊背，眼神坚定，语气严肃的说道：“齐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不负重托，带领东海省更上一层楼，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也不辜负您这些年的心血。”
齐国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好，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齐国锋最后看了一眼办公室，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东海省地图，才转身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公文包，缓缓走了出去。
退居二线的生活或许轻松，但当了这么多年的“一把手”，那份权力带来的责任感和掌控感，哪是说放就能放的？
苏万兵则是截然相反，看着东海省地图，眼神中充满了对东海省建设的野望！
——
七月三号，陈飞宇特意跟单位请了三天假，驱车赶回了龙阳县。
陈飞宇心里记挂着苏岚，苏岚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圆鼓鼓的，走起路来都要放慢脚步。
好在有蒋燕天天在家照顾，苏岚的饮食起居倒不用太操心。
而且母亲陆敏一有空，也会提着营养品过来，帮着蒋燕搭把手。
虽说陈飞宇和苏岚还没正式办婚礼，但两人的关系早就定了，双方家长也都认可，只差一个合适的日子。
这天下午，龙阳县县委大楼里，苏岚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苏岚头也没抬，以为是秘书送文件过来。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那股让苏岚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岚才猛地抬起头。
看到陈飞宇的那一刻，苏岚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激动地站起身：“呦，抓捕大毒枭的英雄，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
陈飞宇快步走过去，一把将苏岚抱进怀里。
动作很轻，生怕碰着苏岚的肚子，下巴抵在苏岚的发顶，闻着苏岚身上淡淡的馨香，心里的思念瞬间溢满了：“想你了，就回来了。”
陈飞宇松开苏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圆鼓鼓的肚子。
两个月没见，肚子又大了些，指尖能隐约感觉到轻微的动静。
陈飞宇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语气里满是疼惜：“阿岚，我已经跟市委申请过了，从明天起，你就暂时离职，在家安心养胎。”
苏岚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啊？这才五个月，我身体还好着呢，还想再工作一段时间……”
苏岚还想趁着身体利索，把手里的几项工作收尾。
“不行。”陈飞宇打断苏岚，语气严肃却满是关心，“工作的事，市委会安排人接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在家把孩子生下来。过两天我带你回正阳县，我亲自照顾你，这样我才放心。”
苏岚看着陈飞宇认真的眼神，心里暖暖的，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自从陈飞宇离开龙阳县，苏岚每天都在想他，现在陈飞宇能在身边陪着，比什么都好。
陈飞宇笑了笑，伸手拿起苏岚桌上的文件，合上放进抽屉里：“好了，今天咱们不工作了，提前下班，回家！”
苏岚还有些犹豫：“这……这不好吧？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同事们看到了多不好……”
苏岚的话还没说完，陈飞宇就弯腰，一把将苏岚抱了起来。
苏岚惊呼一声，连忙搂住陈飞宇的脖子，脸颊瞬间红透了，小声挣扎着：“飞宇，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这是在单位，外面都是人，被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陈飞宇却没放，脚步稳稳地往门口走，语气里满是宠溺：“怕什么？你是我媳妇，我抱我媳妇，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