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整，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姜瑾明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刚打印好的文件快步走进来。
姜瑾明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将文件放在陈飞宇面前的办公桌上。
“老陈，高局长那边的文件发过来了，学兵水泥厂2009年的扩建工程是从六月份开始的，当时拆迁通知发到村民手里是七月底，可直到九月初，那十几户村民突然就同意了拆迁，而且补偿价格自始至终都没提高过。”
陈飞宇拿起文件快速翻阅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从坚决抵制到突然妥协，短短一个多月里必定藏着不寻常的猫腻。
“瑾明，王学兵的发家史你我都清楚，向来以狠辣着称，早就有涉黑的传闻。你想想，十几户人家集体松口，还不求提高补偿，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您的意思是……”姜瑾明眼神一凛。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陈飞宇合上文件，语气冷得像冰，“肯定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
陈飞宇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那十几户人家里面，有没有刘湛家？”
姜瑾明重重地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有！而且高局长查了正阳县公安局的旧档案，刘湛的母亲就是在八月中旬失踪的。当时警方整整找了大半年，把六段镇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呵呵……不过是演戏罢了。”
陈飞宇昨天晚上查询了一下2009年期间是谁担任正阳县公安局局长。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正是如今的正阳县县长郑国晏，而根据高泽所说，这个王学兵和县长郑国晏走的很近。
这其中的猫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演戏？什么意思？”姜瑾明有些不理解。
“2009年，郑国晏是正阳县公安局局长，他和王学兵关系不错。”陈飞宇说出这句话时，姜瑾明一切都明白了，张秀英绝对不是简单的失踪。
陈飞宇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看来这趟正阳县，我们是非去不可了。”
“确实得去实地查探，”姜瑾明附和道，“很多旧档案只有当地才能调得出来。”
“姜副局，你和杨副队留下主持工作，继续盯着刘湛的踪迹，”陈飞宇转过身，语气斩钉截铁，“明天一早，我和冯队长亲自去正阳县。”
崔辉的电话像一块石头压在陈飞宇心头，这案子必须速战速决。
“没问题！”姜瑾明毫不犹豫地应道。
——
时间在紧张的部署中一分一秒流逝，转眼到了晚上八点。
正阳县龙华镇平丘村笼罩在沉沉夜色里，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村外的小树林里，一道瘦削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树影之间，正是刘湛。
连续两场血腥的复仇让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杀人时的战栗早已褪去，只剩下麻木的冰冷。
刘湛靠在一棵老槐树上，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那个穿着油腻工作服、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正是他今晚的目标——水泥厂车间主任郭启强。
指尖抚过照片上郭启强的脸，刘湛的瞳孔骤然收缩，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画面再次冲破记忆的闸门。
郭启强手里那根沾满锈迹的铁棍，母亲倒下时飞溅的脑浆，还有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些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刘湛骨子里，从未褪色。
“妈，我来替你报仇了。”刘湛对着照片低声呢喃。
泪水无声地滑落，落在地面上。
下一秒，刘湛猛地抹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狠厉如刀。
复仇，必须是灭门，一个都不能少！
借着朦胧的月光，刘湛辨认着方向，快速朝郭启强家所在的村落奔去。
——
此时的郭启强家，客厅里还亮着灯。
郭启强正焦躁地在屋里踱步，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王学兵和孙磊一家被灭门的新闻推送。
郭启强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这些年跟着王学兵干了不少脏事，用不光彩的手段逼死过不少人，结下的仇家能从水泥厂排到镇上。
“老公，我们真要连夜走吗？”妻子抱着刚上小学的儿子，满脸不安地问。
郭启强停下脚步，肥硕的脸上堆满了焦虑：“必须走！王学兵都出事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
郭启强拍了拍身边的行李箱，“我已经联系好地方了，先躲一阵子再说。”
这时，门外传来老两口的声音。
郭启强连忙迎出去：“爸，妈，我带丽丽和小宝出去旅游几天，现在就走。”
郭启强的父亲皱着眉：“这么晚了走什么？明天天亮再动身不行吗？”
“机票都订好了，耽误不得，”郭启强敷衍着，心里却急得像火烧，“过两天就回来，你们在家好好照应着。”
“那路上当心点。”母亲不放心地叮嘱道。
郭启强点点头，拉着妻儿快步朝停在门口的轿车走去。
可刚迈出大门，郭启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往后一缩，肥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妻子和儿子吓得赶紧躲到他身后，眼里满是惊恐。
黑暗中，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郭启强的胸口。
“呼……呼……”郭启强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他知道，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郭启强颤抖着问道，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刘湛一步步逼近，将枪口死死顶在郭启强的额头上，每走一步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2009年八月份，正阳县六段镇刘家村，你用铁棍敲爆了一个妇女的头颅。我是她的儿子，现在想起来了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郭启强头顶，他瞬间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尘封的记忆猛地被撕开——那个女人被他打断双腿时的惨叫，被铁棍砸中脑袋时飞溅的脑浆，还有最后被水泥封进地基时的绝望眼神……
这些画面郭启强本以为早就忘了，此刻却清晰得如同昨日。
“我……我想起来了……”郭启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给你钱，我给你一百万！不，两百万！求你放过我！”
郭启强身后的妻儿也跟着跪了下来，妻子哭着哀求：“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屋里的老两口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看到门口的情景顿时傻了眼，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钱？哈哈哈……”刘湛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笑声在寂静的村庄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恰好此时，远处天空中突然绽放出几朵烟花，光芒照亮了刘湛狰狞扭曲的脸。
“十年前，我妈求你们放过她的时候，你们给过她机会吗？”
郭启强的儿子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得放声大哭，泪水混着鼻涕流了一脸。
“放了我儿子！”郭启强的母亲突然抓起墙角的扫把，疯了似的朝刘湛冲过来。
“你这个疯子，有什么冲我来！”
“妈！”郭启强惊叫着想去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砰！”两声枪响划破夜空。
老两口应声倒地，鲜血很快浸湿了身下的土地。
“爸！妈！”郭启强目眦欲裂，像疯了一样朝刘湛扑过去。
刘湛侧身躲开，抬脚将他踹翻在地，紧接着一枪打在他的大腿上。
“啊——！”郭启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鲜血顺着裤腿不断涌出。
刘湛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吓得浑身发抖的孩子身上，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郭启强，你还记得吗？当年你杀我妈的时候，我和你儿子差不多大。”
“不要！别动我儿子！”郭启强忍着剧痛嘶吼道，眼里布满血丝。
郭启强的妻子紧紧把孩子护在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求求你，放过孩子吧，他是无辜的啊！”
刘湛的目光扫过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有钱人家的老婆就是不一样，保养得这么好。”
刘湛突然扬手一巴掌扇过去，“滚一边去，等会儿有你的事。”
女人被打得摔倒在地，脸上立刻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