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感觉随时都要散架，在窄得要命的土沟里玩命地颠。
发动机的声音早就不是轰鸣了，是那种濒死的、尖锐的嘶吼，车里每块铁皮都在跟着发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它还在后面！甩不掉了！”赵大宝死死扒着前排座椅，脸都白了，扭头看着后窗，声音尖得变了调。
那辆黑得瘆人的越野车，车身像是裹了一层黏糊糊的黑油，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死死咬在他们屁股后头，距离还在一点点拉近。
两边的土坡快速往后退，卷起来的沙土几乎把天都挡住了。
林子程的心脏在嗓子眼狂跳，眉心那地方一阵阵钻心地疼。
黄泉眼不受控制地打开，视野里，后面那团黑影散发出的恶意几乎冻得人骨头疼。
“抓稳了！”林队低吼一声，双手死死把着方向盘，眼睛瞪得老大，布满了血丝。
就在这时，车子猛地拐过一个急弯。
前面！
所有人的心都往下一沉。
路没了！
前面是一大片塌方！山石混着泥土，把路堵得死死的！
“吱嘎——！”
林队猛地踩死刹车，轮胎在沙石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车头离最近的一块大石头，也就半米不到，险险停住。
死路！
后面那辆黑色越野车的引擎声，已经轰隆隆地压过来了。
“下车！快！找地方躲！”林队吼着，第一个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赵大宝连滚带爬地也跟着下了车，脸色惨白。
赵清娥被林子程半扶半拖地拽出来，虚弱得几乎站不住，额头那道疤红得吓人，像是在烧。
林子程反手从后座抄起那把锈工兵铲，心里明镜似的这玩意儿屁用没有，但手里不拿点东西，心里更慌。
四个人飞快散开，各自找了塌方边缘的大石头当掩护，紧张地盯着土沟入口。
“嗡——”
沉闷又压抑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几秒钟功夫，那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就出现在拐角，稳稳停在路口，离他们也就几十米远。
车门打开。
先下来俩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动作干练，手里端着枪。
接着，驾驶座上下来一个高个子男人，同样一身黑，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子冷硬，扫了一眼他们藏身的石堆。
“妈的，这帮是干啥的……”赵大宝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声音都发抖了，手心里全是汗。
林队没说话，握紧了手里那根撬棍，浑身肌肉绷紧。
空气像是凝固了。
只剩下风吹过沙石的呜呜声，还有那几个黑衣人靴子踩在地上的轻微响动。
领头那个冷峻男人抬起手，看样子就要下命令。
就在这一瞬间——
“咻！咻！咻！”
几声极轻的、撕开空气的锐响，从侧面山坡的灌木丛里传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身体同时震了一下，脖子上爆开小小的血花，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
领头的男人反应快得吓人，猛地矮下身子，拔枪就指向侧面山林。
晚了。
一道黑影从山林阴影里蹿了出来！那速度快得眼睛都跟不上！
黑影在空中划了个利索的弧线，落地没一点声音。
手里寒光一闪，一把造型奇怪的匕首，已经抹过了第三个黑衣人的喉咙！
最后一个黑衣人刚把枪口转过来，那黑影已经到了他跟前。
手肘快如闪电，狠狠砸在他拿枪的手腕上，枪脱手飞了出去。
紧跟着，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把那人狠狠掼在地上！
脖子那儿传来清晰的骨头碎裂声。
这一切，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兔起鹘落，干净利落，狠辣到了极点！
林子程几个人都看傻了。
尘埃落定。
那道身影站直了。
居然是个女的！
身材高挑，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劲装，衬得身形利落紧致。
一头齐耳的黑色短发，显得脸庞越发冷。
她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口还冒着一点点青烟。
她扫了一眼林子程他们，最后落在那辆追他们的黑色越野车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问话口气，“为什么程天宇的人会追杀你们？”
程天宇的人！她果然认识！
林队保持着警惕，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其他人前面，沉声说：“我们是考古队的，路过这里，不小心被卷进来的。”
“考古队？”韩芷晴挑了挑眉，打量着林子程那身破烂沾灰的“考古服”和他手里的工兵铲。
她的注意力又转向赵清娥，在看到她额头那道扎眼的血色疤痕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老刘头？归藏？”她忽然开口，吐出两个让林子程和林队心里咯噔一下的名字。
看到他们脸上的惊愕，韩芷晴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动。“看来我没找错地方。”
她收起手枪，动作流畅地插回腰间的枪套。“我叫韩芷晴。我也在追踪程天宇，或者说，追踪他背后的东西。”
她顿了顿，走到那辆黑色越野车旁边，像是检查了下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样的设备，屏幕上是复杂的地图和闪烁的光点。
“你们要去哪儿？”她头也没抬地问。
林队报出了老刘头留下的那串坐标。
韩芷晴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把屏幕转向他们。
屏幕上，一个红色的标记点，跟林队报出的坐标，完全重合！
“看来，我们的目的地一样。”韩芷晴抬起头，再次扫过他们，最后停在林子程身上，带着探究。
“你们知道的，恐怕比你们自己想的要多。”
她收起设备，语气依旧冰冷，却不容拒绝。
“跟我走。”
“想活命的话。”
林队握着撬棍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节微微发白。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还有她脚边倒下的几具黑衣尸体。
“我说…大妹子…你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吧？”赵大宝哆哆嗦嗦的声音从一块大石头后面飘出来，他只敢露半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