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他们开始过来了!”
“主子,小心!”
傀儡们不再维持着一丈远的距离,玩着吓人的把戏,开始朝他们逼近。
曲休收了罗盘,与沉月、宁沪与青鸢都拔出了剑,随时准备应敌。
齐司延与李霁亦是神经高度紧绷,随时准备迎战。
江元音没有怯弱惶恐地往后躲,她注意到阿粟越来越不对劲,身子发颤,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阿粟,”江元音担忧地唤他,“你怎么样了?可还撑得住?”
阿粟只是发抖,没有回答江元音。
他拼尽全力在和体内的力量斗争,生怕一开口,那股力量便冲出来了。
从先前的血瞳鸦卫到现在的傀儡,江元音猜测便是它们引起了阿粟体内的蛊王躁动。
她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沉声道:“阿粟,你先离开林子,去入口的马车上待着。”
阿粟一动不动。
大家有危险,他不能当逃兵。
江元音接着劝道:“等我们同苗疆人见面谈妥了,再去门口接你进来。”
他们之中没人懂得控蛊,唯一对这些懂得多些的夜七也不在,只能先让阿粟先离开。
齐司延认可了这个提议,并补充道:“阿音,你陪他回去,待安全了我再来接你们。”
这群傀儡跟前面明显不一样了,他感受到了杀意。
他不愿她留在这冒险。
为首的曲休已朝靠近的傀儡的出剑,锋利的剑刺穿傀儡的身体。
然而没有用,它们不会受伤,更不会“死”,继续无所畏惧地朝他们逼近。
曲休等人将它们刺穿推踹开,它们会“毫发无损”般再次站起身来攻击。
它们没有武器,却有最锋利獠牙与长指甲,面目狰狞开始袭击,似要将他们撕碎咬裂。
场面陷入混乱的打斗。
齐司延将江元音往身后拉,声音急切了些:“快走!”
江元音并不想添乱变成累赘,她很快做出了决定,用力拖拽阿粟:“走,阿粟,你陪我走!”
阿粟犹如被定在原地似的,不为所动。
随着傀儡们的靠近,他体内那股力量感应强烈,越来越躁动难耐。
那力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地叫嚣,似要去跟这些傀儡“杀”个头破血流。
他能感应到,它们是冲着夫人来的。
他好难受啊……想逃开……
可逃开了夫人怎么办?
会被它们撕碎的。
不可以……!
他决不允许!
阿粟忽然猛地朝前冲,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要爆开。
那就让他和这些意图伤害夫人的傀儡一起爆裂死掉!
他和它们同归于尽,保护夫人!
“阿粟——!”
江元音没能拽住他。
齐司延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沉声道:“冷静,他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救他。”
他执剑上前,将她把李霁身侧推了推。
两个男人目光交汇,立刻达成共识。
李霁拉住了江元音:“别意气用事。”
阿粟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傀儡,大喊出声:“滚开——!”
“不许伤夫人一根毫毛!”
不知是否憋了太久,还是拼尽了全力,亦或者是借助了体内的那股力量。
他这声音格外洪亮,好似有层层音浪扩散,气势十足。
那些不怕寒刀铁剑的傀儡们,似被这看不见的音浪攻击,一个个抖成筛子。
它们步伐一致地后退,随后匍匐在地。
满地都是它们先前恐吓与打斗而掉落的残骸,原本压根没有情绪的傀儡们朝阿粟跪拜着,竟发出了惶恐的嘶鸣。
并不是人声,也不是自口腔发出来的。
仿佛它们体内有虫,一声声凄厉的鸣叫。
曲休等人持剑一愣,有些摸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江元音恍然,出声解释道:“之前夜七先生便说了,阿粟体内有苗疆蛊王,可号令百蛊,这些傀儡们一定是被蛊虫操控,它们体内的蛊虫惧怕阿粟体内的蛊王。”
“有理,”李霁一派轻松地调侃,“你带着这么个厉害人物,在苗疆可以横着走,完全不必慌乱。”
江元音没理会李霁的调侃,抓紧时机上前,边朝阿粟走去,边鼓励道:“做得好阿粟,你可寻到掌控体内蛊王的法子了?你能控制它了吗?”
原本还在怒视傀儡们的阿粟回神,侧头看向江元音。
他青涩的面容上全是懵怔,茫然地摇头。
而身体的力气好似被掏空了一般,他全身发软,根本站不稳。
江元音伸手去扶他,被齐司延抢了先:“我来吧。”
远处树干后,蓝妙妙瞪大眼眸:“这不可能!”
她的傀儡蛊竟不听她使唤了!
这怎么可能?!
江云裳压抑着心底的急切,忙询问道:“怎么回事妙妙?它们怎么跪下了?”
“不知道……”蓝妙妙比她更心急,驭蛊的手势变得快而重。
随着她的动作,手腕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下一刻,便见那群人快狠准的投目看过来。
江云裳心虚地往蓝妙妙身后躲。
不用专心应对傀儡们带来的威胁,银铃声一响,曲休与沉月等人非常灵敏地捕捉到了。
曲休:“树后有人!”
齐司延面朝那棵粗壮的大树,他尝试探头,在他的角度,并看不到树后的人影。
他扬声道:“阁下可是苗疆人?我等没有恶意,无意闯入,求见苗疆主事,还请阁下通传一声,行个方便。”
蓝妙妙听不出他口吻里的恶意,诧异看向江云裳,犹疑地问:“云裳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他们应当是来寻族长与阿爸的,不是来找你的。”
“他们没有恶意,为何要毁了你的傀儡们?”不给蓝妙妙反驳的机会,江云裳接着委屈道:“妙妙不信我所言?”
“不是,只是……”
“妙妙可是忘了,我刚到苗疆时,浑身的伤?罢了,”江云裳抽噎道:“这本是我自己的血海深仇,便是你将我视作亲姐妹,我也不该麻烦你,我自己去和他们拼了,便是死,也算对得住我的家人了……”
“别——我信,我当然信你,”蓝妙妙忙拉住她,劝解道:“云裳姐姐莫急,别是这傀儡蛊无用了,我还有旁的蛊,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我蓝妙妙的阿姐,才不能白白被人欺负!”
蓝妙妙护短仗义,脑子快速运转着,思索着接下来该用什么蛊。
尚未有答案,注意力便被大的动静吸引,她循声瞟了眼,欣喜冲江云裳道:“族长来了!云裳姐姐,族长定会替你狠狠收拾他们!”
齐司延等人亦是被这大的动静吸引,暂时放下了树后的人影。
是一群人的脚步声,错乱交叠,透出急切。
这回明显来的是活人了。
远远望去,便见一群穿着黑底蓝边的特色服饰的苗疆人大步而来。
为首的人五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件及脚踝的大氅,头缠黑色头帕,插着猛禽飞鹰的羽毛,手持兽骨权杖,来势汹汹。
此人一看便位高权重,即便不是苗疆主事,也定是苗疆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齐司延眼神示意曲休与沉月收剑后退。
李霁抬步上前,噙着浅淡的笑,率先开口道:“敢问阁下可是苗疆主事?”
接着他探袖去取身份信物,“我乃大昭珩……”
然而为首的人根本没兴趣听他报家门,沉着一张脸,一一环视他们,打断出声,问道:“你们谁在控蛊?!”
他身后的那群苗疆人,俯身查看地上匍匐着的傀儡们,不禁感慨出声。
“谁用了傀儡蛊?”
“还能有谁?咱苗疆会傀儡蛊的没几个,敢随便用傀儡蛊的人那只有一个!肯定是妙妙!”
“现在重点是妙妙用了傀儡蛊吗?现在重点分明是蛊王出现了!”
“诶,族长,会不会弄错了啊?”有人上前一步,走至为首男人身侧,目光毫不掩饰地嫌弃打量李霁,道:“别说是蛊王了,他们哪像是懂蛊,会驭蛊的样子啊?”
他们苗疆素不与外界往来,这制蛊、驭蛊之术从不外传。
眼前这群人,一看便是中原人。
怎么可能会驭蛊?
还是蛊王?
李霁等人在这群苗疆人的对话中,明白了面前这位五十岁左右的为首的男人,正是苗疆的族长。
李霁手持身份信物与折扇,朝他微微颔首,虚行了个礼,好脾气道:“原来阁下便是苗疆族长,失敬失敬。”
苗疆族长名唤蓝岫。
蓝岫一眼便看出李霁绝不是控蛊人,是以没一点兴趣与之交谈,目光在其余人身上打量,再次出声询问:“是谁在控蛊?”
他得到血瞳鸦卫的报信,得知有人身怀苗疆遗失十多载的蛊王。
只觉得不可思议,立马赶来。
走得近了,见这些傀儡蛊匍匐在地,更确认了蛊王的存在。
江元音抬手指向半昏状态,被齐司延搀扶着的阿粟,告知道:“族长是在寻蛊王吧?在他体内。”
蓝岫这才看向奄奄一息,低垂着脑袋的阿粟。
入目是他卷曲的头发,他嘀咕出声:“怎会是个胡人?”
他边说边上前,摸着阿粟的手腕,眸光骤亮。
蛊王真的在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