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源腾地一下起来床，眼里全是对发财执念的纯粹。
对顾长安的话他百分百信任，毕竟他俩刚进厂就同住一间宿舍。
双方之间早已经是亦父亦友的死党感情。
“老顾，到底什么事，你别卖关子赶紧说说。”
“钟书记许我招人特权，所以我准备先把你从质检部调到我部门，工资每月五百块。”
“好兄弟，不枉我这些年零嘴都分你一半……然后呢？”
“我听说你大哥老丈人是市电视台的台长安超英？”
“对，那是我姻伯父，逢年过节常去走动。”
顾长安一笑：“厂里准备拍套广告片，你帮我牵上线就是大功一件。”
刘思源打了个响指，自信说：“这件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很快，收拾利索的二人，就先来了质检部这边。
恰好碰到质检部的李主任在巡视，当即就把这事说了出来。
并不麻烦，就是签个同意调岗的条子，然后交到人事科报备就行。
而其他同事在听说之后，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
质检部的工作虽然轻松，工资每月230块也算不错，但很容易就得罪人。
平常跟车间的师傅们吵架，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万一得罪到大人物身上，就像之前的顾长安，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早知道我也跟小顾搞好关系，说不定我也能被调走。”
“顾长安之前不声不响的，咋突然就抱上了钟书记这条大腿？”
“我听说是钟书记早就看陆厂长不顺眼，借着小顾身上的事发难呢！”
“啧啧，钟书记干的漂亮，他老陆家都在咱厂当土皇帝了，该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一声重咳打断他们，李主任沉脸背着手走过来。
“一天天工作不上心，说闲话倒是一个比一个都厉害，别光看人家风光，也不想想，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顾长安，领着个整天傻乐呵的刘思源，他们俩早晚跌大跟头！”
话语落下，李主任冷哼一声背着手离开，旋即去了厂长办公室。
在跟陆建设讲完这件事后，李主任忽然嗤笑道：“厂长，姓钟的真是狗急跳墙了，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个毛头小子，估计都不用您出手，他就得把自己玩完。”
陆建设却是摇头，谨慎问道：“那个顾长安到底有没有特殊背景？”
李主任拍胸脯保证说：“他祖上十八代我都查完了，就是个农民出身。”
陆建设想了想，开口道：“你去把他家里人都摸一遍，我得给他留个后手。”
“我这就去办！”
……
市电视台，门口保卫科值班室。
“姻伯父，我是思源啊，有点事找您商量，好，那我这就上去。”
刘思源挂掉电话，就见顾长安塞给了保安一条大前门，正拍肩搭背的称兄道弟。
然后两人被放行，刘思源疑惑的问：“你给他们送烟有什么用？不应该给我姻伯父送礼吗？”
顾长安不可置否地说：“因为以后我们会常来，安超英那边用不着。”
刘思源不明所以：“你这有点本末倒置了吧？”
保安顶天了也就管能不能进的事，可管不了谈生意。
顾长安耸耸肩膀：“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不久，刘思源敲响台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淳厚带着中气十足的声音。
二人推门进来，见到了正在看报的安超英。
他将报纸一折，放在桌上，露出长辈慈祥的笑脸，招呼二人坐下。
“姻伯父，好久没来看您了，近来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倒是你，比过年那会儿瞧着又帅气了，该谈对象喽。”
刘思源腼腆一笑，旋即摆手介绍起顾长安：
“姻伯父，这我兄弟，现在是我们服装厂市场部的一级专员。”
顾长安走上前，恭敬地伸出手：“伯父你好，我叫顾长安。”
安超英笑呵呵地跟他握手：“还真是年轻有为，以后可要多帮携我们家思源。”
客套寒暄过后，顾长安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们服装厂准备拍摄一套广告片……”
话没说完，安超英摆手道：“小事，回头把剪好的样片拿来送审，广告费再打八折，权当我支持思源的工作了。”
话音落下，刘思源暗自松口气，心想这新工作迈出的第一步，稳了！
他悄悄对安超英投去一个感恩的眼神，后者轻抚下眉毛，笑而不语。
然而顾长安却摇摇头：“目前我只有脚本，具体拍摄还希望安台长能提供帮助。”
“小事，我可以安排，但是出借人和设备，费用可不便宜。”
“另外这个广告费，要按照佣金分成的方式结算。”
“小事……嗯？”安超英一愣：“佣金分成？”
“是的，安台长，”顾长安认真道：“电视台需要专门开设一条订购专线……”
“停停停！”
安超英一脸不理解：“你想在我的电视上卖衣服？这可真新鲜，我可从没听过谁能这样做买卖的。”
“也不算太新鲜，早在去年，粤东的珠江电视台就成立了全国第一档电视购物节目。
而像霉、鹰等发达国家，电视购物早已经发展成一条成熟的产业链。”
顾长安有理有据的说道，望向安超英费解的脸：“安台长，这是趋势。”
1992年，珠江电视台成立国内首档电视购物节目，但在全国范围内影响较小。
直到1996年，京城电视台推出内陆第一档电视购物节目，由此掀起热潮。
之后三年间，全国各地涌出的电购节目如雨后春笋，野蛮且茁壮发育，创造出惊人的超200亿营收的壮举！
但在1993年，这一新颖的购物方式尚未流行，有些人更是闻所未闻。
甚至像安超英这个堂堂市级电视台台长，都鲜有耳闻。
当然有客观因素存在，那就是现在电视普及率不算高。
眼见安超英还在迷茫，顾长安继续道：
“电视台开设一条订购专线，观众只需打进电话登记信息，然后转交给我们厂安排统一发货。”
“电视台现在的广告报价，普通时段三百一分钟，黄金时段才五百一分钟。
按照我给出的百分之五佣金，电视台卖多赚多，利润比直接付完广告费更能赚。”
说到钱上，安超英立刻不糊涂了：“百分之五？”
顾长安微笑道：“如果减免出借人和设备的费用，可以拿百分之七。”
“我听明白了。”
安超英抬起屁股往沙发里一靠，声音一沉：“你是上我这里打秋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