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似乎格外的好,洒在人的身上,浑身都是暖洋洋的,一瞬间便是驱散了不少的阴霾。
今日是江汣慈凯旋而归的日子,按理来说,他的身边应该是跟着云竹的,还有另一边的云将军,但是回来的只有江汣慈一人。
一是江氿慈也知道这次自己回来凶多吉少,所以没有必要拉着人和自己一起陪葬,再者说了,总是要给江行舟留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吧。
二来则是云竹没有方芷的吩咐,自然是不会轻易踏进这京都的。
所有人或许都觉得云竹这位年轻的将军过几日才会回来,毕竟他是江渡钦定的小云将军,但是江渡现在出事儿了,难道江行止会留下这样一个人吗?
但是云竹在暗中尾随在了江氿慈的身后,像是蛰伏在暗中的野兽,对京都的一切都虎视眈眈。
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方芷穿上了自己最为华丽的衣裙,是一件烫金大红色的广袖衣裙,上面绣着的是耀眼夺目的凤凰。
今日站在这里的不仅是方芷,更是君临当之无愧的凤女,那个承载了不少希望的凤女。
方芷抬手扶了扶发髻上有些沉重的朱钗,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刺眼的阳光还是不足以遮挡她看向底下江氿慈的视线。
江氿慈穿着自己送他离开那天的铠甲,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套铠甲如今有了一些破损,上面划出了刀刀痕迹,那是他的丰功伟绩。
他平常随意用发带绑住的发丝如今已经被梳成了高高的马尾,那羽冠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江氿慈的确成为了一位正经的夺目的王爷。
而江行止就站在自己的身侧,她回眸看着身侧的江行止,忽然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来,“大皇兄,你有没有从皇叔的身上看出几分你当初的样子?”
一样的凯旋而归,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耀眼夺目,一样的让人一眼万年。
江行止垂眸看着马背上的人,眼中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他不是我,也没有人会成为我。”
城门始终是紧闭着的,城内原本是聚集了不少迎接江氿慈的黎民百姓,但是都被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驱散了。
没有任何的解释,江行止驱散了那些准备迎接本朝大英雄的百姓,他们脸上的阴狠像是笼罩在京都上空的阴霾。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他们等不来他们平定边疆的英雄了,他们尝试反抗过,可是只是江行止一个冰冷的眼神,所有的抗争都会化作虚无。
江氿慈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缰绳,抬眸看着城墙上的两人,阳光有些刺眼,他便是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
“大皇子,本王凯旋而归,难道大皇子不打算打开城门为本王接风洗尘吗?!”
他的声音嘹亮,像是想要震碎一些东西,听得人心头一颤。
他原本以为自己起码可以回到京都的,可以见到江渡的,可是江行止不愿意这么做,也不愿意让他进京都来。
他的声音冷冷的,“江氿慈,你勾结花朝背叛君临,你竟然还有胆子回来?!”
这样的轻轻地一句话,便是将城外的所有人都打蒙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浴血厮杀,原本是英雄,是战士,怎么就会成为叛贼呢?
连江行止也是没有想到这一幕的,他狠狠地瞪着城墙上的江行止,“胡说八道!江行止!陛下呢?!”
江行止避而不答,只是继续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脱下甲胄孤身进城来,要么便是看着你身边所有的兄弟陪你一起死在这里。”
可是江氿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自己真的空手进城了,那么自己便是承认了自己逆贼的身份,是束手就擒,是自投罗网。
可是自己要是拒绝呢?
那么自己便是不听号令的逆贼,在进行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无论自己怎么做,他总是能将自己扣上逆贼这样的称呼,并且将自己推向死亡。
江氿慈当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本王要见陛下!”
江行止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用一种看着蝼蚁的眼神看着底下的将士们,眼底满是漠然。
他只是淡漠的拿起了手中的弓箭,他并没有拉弓的意思,反而是将弓箭递给了自己身边的方芷,“接下来就该你了。”
他的意思是要方芷做射出第一箭的人,打破江氿慈计划的第一步。
他的声音依旧是轻轻地,那样的声音似乎只有方芷才可以听见,“就像是我教你的那样,朝着他最亲近的近卫射出第一箭。”
方芷拉满了弓,阳光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刺眼起来,方芷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底下的人了。
但是她还是看见自己将弓箭对准江氿慈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些沉重,有些惊愕,但是身形没有丝毫的晃动,就像是料定了方芷不会动手一般。
但是方芷可能让他失望了,她射出的第一箭是朝着他身边的近卫去的,这可是他在战场上的左膀右臂,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了。
近卫心下一惊,根本不敢躲闪,甚至不敢将自己的刀刃抬起来去格挡。
他的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来,那么自己便是给江氿慈坐实了逆贼的罪名。
不反抗的话他们都会死,反抗的话便是背负着逆贼的身份去死。
江氿慈震惊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亲卫从马背上跌落,这一举动惊动了他身后的将士,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慌失措。
随着方芷的第一箭射出之后,城墙上便是站起了不少的侍卫,他们拉满了弓,一箭又一箭的射出,刺穿一个又一个将士的胸膛。
这是一场残酷的杀戮,纯粹的屠杀。
似乎是为了给江氿慈后悔的机会,每死一个人他们的动作便是会停顿片刻,是在逼着江氿慈做出选择。
方芷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想再去看底下的一幕。
身边的江行止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何必躲藏,你我手中都满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