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菱说完就离开了地牢。
确实,温谨行说的对,应该让他们好好承受一番,她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楚。
漫长的七年。
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什么!七年!”
地牢里,蓦然响起温谨修震怒的声音。
温谨行也不曾料到,在温谨礼的梦境里时间居然这么长。
他们的衣衫都被脱了下来,就只剩下薄薄一件寝裤。
在本就阴冷的地牢里,愈发觉得寒凉。
温谨行走到疯疯癫癫的弟弟面前,许久不曾喝水的嗓音,充满了沙哑,“四弟,你告诉二哥,梦境里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菱儿的前世?”
若是能够从中找到对付她的办法,他们兴许就能提早离开这里了。
身上都是愈合不久的伤口,温谨言重新蜷缩回角落,听到他的话缓缓抬头。
他语气里充斥着怀疑:“二哥,你真的想要知道?”
温谨行已经摸清楚了温谨礼发病的缘由,只要不用娘亲和菱儿的事情激怒他,就不会触发他的疯症。
他重重点头说道:“是,二哥想知道。”
“四弟,你不是也想回到娘亲和菱儿的身边吗?只要你把梦境里的事情都告诉我,也许就能从中找到让娘亲她们原谅你的办法。”
“二哥知道,四弟你很想对娘亲好的,对不对?娘亲误会了你和我们是同伙,才会冷待你,若是她知道了真相,肯定就原谅你了。”
温谨礼思绪混乱,听到他说得如此真诚,觉得也有道理。
他把梦境里兄弟四人做的事情,还有帮着温敬书,为了后娘和继妹欺骗温雪菱母女俩的事情都说了。
尤其是……
在温雪菱被后娘污蔑勾引继妹未婚夫时,温谨修直接盖棺定论,当着定安侯府众人的面,说温雪菱从小就是这样粗鄙的性子,主动承认了她罪行的事情。
温谨修立即否认:“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完,他眼神里就闪过了心虚的神色。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子。
如果温锦安欺骗他的事情没有被发现,真的出现温谨礼口中说的事情,他绝对做的出来。
“呵呵。”温谨礼冷笑盯着他。
温谨言和温谨行也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他们同样清楚,温谨修是真的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还有二哥你给菱儿下毒,眼睁睁看着她疼到吐酸水也没有心软,逼着她给温锦安磕头认错。”
而他呢?
温谨礼想到梦境里的自己,按着亲妹妹的脑袋,给继妹磕头的场景。
就恨不出穿进梦里杀了那个自己。
他也没有隐瞒自己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最后才轮到气息虚弱的温谨言。
“大哥你做的就更过分了,你为了给温锦安赢得一件狐裘,拔箭射杀了菱儿。”
“梦里的她,不,是上辈子的她,是被你一箭杀死的!”
“你欠她一条命,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温谨言深呼吸一口凉气。
连带着身上的伤口,此时也不停散发着剧痛,让他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温谨礼把温雪菱瘦成竹竿的样子,详细描述给他们听。
“这都是我们欠她的,是我们有错在先,是我们咎由自取,我们好好接受惩罚吧。”
看清楚他们脸上神色全是震惊和怔愣,温谨礼重新埋头回自己的臂弯里。
他蜷缩成一圈,胳膊上还都是之前残留下来的伤口。
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温谨修此时已经茫然跌坐在地上,上辈子自己对菱儿这么坏的吗?
所以这才是菱儿如此恨丞相府的原因?
这才是她要和他们断亲的原因!
“难怪……难怪她这么熟悉我制出来的毒……竟是因为前世都承受过吗……”
温谨行神色怔仲,背靠着冰凉的墙面,喃喃自语。
不敢想,绝世无双的她,在奴城地牢里的七年,会遭遇什么凄惨痛苦的事情。
与他们不同的是,温雪菱是一个容貌不俗的姑娘家。
而奴城的地牢……
温谨言更是眸光呆滞躺在地上。
他看着头顶的墙壁,耳畔全是温谨礼说的那一句:是你杀了菱儿!
不会的,他怎么会为了一件狐裘杀妹妹呢。
菱儿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怎么可以为了一件狐裘就夺走了她的性命……
温谨言,你怎么可以!
而此时的地牢门口,温雪菱看着头顶漆黑夜幕上的繁星,一颗颗璀璨夺目。
上辈子,被关押在地牢里的时候,她最喜欢也是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通过牢房里小小的窗口,看外面夜幕上的星星。
夜风吹起她的鬓发,温雪菱一言不发,带着水瑛离开了地牢。
接下来,他们四个人每天夜里都会承受不同的刑罚,白日还要去开垦荒地,播种施肥。
出乎意料的是温谨言,身上伤口的腐肉和脓液,被温谨行用温谨礼打磨过的石头全部割掉后,竟然奇迹般地治愈了。
“你没吃饭吗?挑个粪都挑不住,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奴兵手里的长鞭直接挥在了温谨言的腿上,他疼得一只脚跪在了粪桶里。
污秽的脏东西让他难以忍受,却又不得不忍下去。
这些事情,温雪菱后面没有再关注。
她现在所有思绪和精力,都集中在京城发生的事情上。
闻人裔拿着先皇留下来的遗诏。
在梁诀、梁念屿背后的二十多万梁家军的支持下,以及他父亲留给他的精卫兵拥护下,直接杀到京城的城门口了。
他们就在京城的城门之外,无形中逼着里面的帝王认输投降。
骠骑大将军周墨津率领着铁骑军,早就收到了帝王的诏令,提前进入京城。
如今,他和十万铁骑军正在拼死守着京城。
京城里面还有无辜的百姓。
没有到最后的紧要关头,闻人裔不想用温雪菱给他的火炮。
一旦用了,里面的百姓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活路。
两方人马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安静的小院子里。
温雪菱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正在和慕青鱼、谢思青说着京城传回来的消息。
谢思青坐在轮椅上,日光洒在他的身上,带不来一点温暖。
他黑眸望着京城的方向,沉沉开口道,“小鱼,菱儿,我们回京。”
谢家军的那些债,他要亲自上阵讨回来。
哪怕最后会死在京城里,谢思青也想要给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讨回一个公道。
谢家军,可以死在敌人的手里,但绝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