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
母女俩被大理寺的人带走。
宾客们也散了。
今日发生的事情,足够他们津津乐道许久。
太后她们也在宫中护卫的保护下,还有梁诀带领梁家军的亲自护送下,回了皇宫。
温敬书父子五人也被赶出了护国郡主府。
门外,温谨礼哭着喊着要留在这里,却被郡主府的护卫关在了门外。
温谨言、温谨行和温谨修三人也像是斗败的公鸡,目光呆滞看着面前大门紧闭的门。
终于深刻意识到:亲娘和亲妹妹都不要他们了。
不是气话,也不是想要引起他们注意,而是真的不要他们几个了。
温谨言回头去看温敬书,才发现他脸上也都是被丢弃的伤感,何曾见过父亲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父亲,等娘亲和菱儿气笑了,咱们再来赔礼道歉吧。”
温谨行嗤笑一声:“大哥,道歉真的有用吗?”
“娘亲和菱儿宁愿留下梁念屿一同用膳,也不愿意多看我们一眼,你觉得道歉就能原来她们的原谅吗?”
他心里很酸很苦,就像酸杏子和黄连同时在口中咬破。
那种滋味真的太难以形容了。
温谨行直接吩咐丞相府里的侍从,把流血不止的温谨礼绑了起来,直接抬回了丞相府。
听到弟弟的话,温谨言眼睛里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些许希望,也被击得粉碎。
温谨修长长叹了了一口气,认清现实,脸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是在自嘲,悔意布满了他的眸子。
他垂眸苦涩道,“大哥,娘亲和菱儿真的不要我们了。”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没有娘亲的人了。”温谨修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都已经在透着哽咽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兄弟俩,心狠狠揪成了一团。
他们感觉眼睛和鼻子酸酸的。
很想哭。
温敬书冷眼扫过两个儿子,沉着脸说道,“你们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不可能真的不要你们!”
这句话他说的很坚定。
似是这样,就可以扭转如今被放弃的局面。
他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双手紧握,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
想和他断绝关系?做梦!绝无可能!
她一日是他的妻子。
这一辈子就都是他温敬书的女人!
温敬书丢下两个儿子回了府。
他立马就让人去查有关谢思愉的一切,迫切想要找到慕青鱼不是谢思愉的证据。
她不可能会是那个救他的恩人。
如果她才是谢思愉……那他这十四年到底做的算什么呢?
温敬书看着倾心院里极尽奢靡的一切,眼睛里的冷意快要凝结成实质的利箭。
这些都是他为了报恩准备的。
用尽了他所有的爱意,只为了给那个一眼惊艳的恩人,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
可如今……这些真相又算什么!
他闭了闭眼睛,想起过去北境和慕青鱼相处的那几年。
明明也是幸福的。
明明就早已经忘记恩人。
他也不曾想过以身相许,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都是紫樱这个恶毒的贱人害的!
如果不是她故意陷害,迷惑他,他怎么会背叛慕青鱼呢?
他无错!
他只是想要报恩有什么错?
温敬书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有错,许久过去,等他再睁开眼睛,眼神都已经变了。
他会让慕青鱼心甘情愿回来的。
她们有五个孩子,有好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
温敬书勾起一抹冷漠无情的笑意:“来人!把倾心院里的一切都给本相砸了!”
他会重新给慕青鱼安排一个比倾心院更好的院子。
此刻,护国郡主府。
温雪菱看着吃得正香的梁念屿,嘴角抽了抽,对着棠春说道,“让厨房再加几道菜。”
“是,郡主。”棠春她们已经改变了对温雪菱的称呼。
从今日开始,温雪菱就不再是丞相府千金了。
梁念屿感动地看着温雪菱,湿漉漉的眼睛里就写了一句话:有妹妹真好啊啊啊!
“娘亲,我敬你一杯。”她脸上终于有了轻松的笑容。
温雪菱笑着向着慕青鱼举起了酒杯,心头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想起半年前进丞相府的那天。
母女俩挺直了背脊,只有彼此相互支撑的场景,如今这一切已经是母亲最好的结果了。
梁念屿也赶紧端起面前酒杯:“义母,义妹……唉,这称呼实在是别扭。”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慕青鱼的脸,眼神忐忑又期待道,“义母,以后我可以喊您娘亲吗?”
温雪菱打趣道:“你今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喊了好几声了吗?”
梁念屿摸了摸后脑,面露羞赧,“我那不是想故意气气温谨言他们几个么。”
他小声嘀咕:“谁家有好好的亲娘不要,非要去认后娘啊。”
话音刚落,梁念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和慕青鱼连声道歉。
慕青鱼温柔地摇摇头:“无碍,你说的也没有错。”
她当年怎么会听信温敬书的话,把四个儿子交给婆母来照顾,认为婆母一定会好好照顾四个孩子呢?
当真是愚蠢至极。
温雪菱看穿慕青鱼脸上的情绪,握住她的手道,“娘亲,这不是你的错。”
“你对他们的好,菱儿都看在眼里,他们若是真的有心,便不会被其他人的三言两语影响。”
说白了。
他们体内都流着温敬书薄情寡义且自私的血液。
“苦了你了。”慕青鱼眼眶微红,心疼女儿在「梦境」里的遭遇。
温雪菱摇摇头:“不苦,如今还能和娘亲坐在这里,菱儿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见状,梁念屿也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赶紧拍着胸膛表示:“娘亲,你放心,以后我就是菱儿的哥哥,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慕青鱼笑着点头:“好,以后你就是菱儿唯一的哥哥。”
“嗯!”梁念屿重重点头。
他举起手发誓道:“我梁念屿在此以性命起誓,日后一定会保护好菱儿妹妹。”
“若有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唔!”
“好了,快吃饭吧,菜要凉了。”温雪菱赶紧塞了一块小饼给他,堵住了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誓言什么的,最不可信了。
她想起一巷之隔的男人,抿了抿嘴,他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与此同时。
血腥味弥漫的黑暗地牢里,一张比谪仙还要漂亮的脸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污。
“说吧,谢思青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