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房间里传出惨叫声，莫雯丽心下一惊，随即破门而入——
“许安琪，你……你疯了！！！”
望着女儿红肿耷拉的左腿，莫雯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母亲进来，许安琪惨白着脸勉强挤出一抹笑，“妈妈，这样我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跟哥哥一样不用下乡了啊？”
“你……你个傻孩子，下乡的事妈妈会给你想办法，你何苦这样作贱自己啊！”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想到女儿为了不下乡竟选择自残，莫雯丽捂住嘴不由崩溃大哭。
“妈，你能想什么办法呢？找大舅舅帮忙？算了吧。莫许两家的孩子这么些年就没一个下乡的，早就被一些人惦记上了。加上外公突然离世，莫家……算了，妈，跟变成墨兰姐那样相比，断一条腿还是很值的，不是么？”
自从莫老爷子去世后，许安琪也算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世态炎凉。
大院里平时巴结她的那群大娘，现在再见到她恨不得绕道走，就像她身上有什么病毒一样。
这次下乡之事虽然是郝玫举报，但她也深知跟过去莫许两家太过于高调，在大院里得罪了不少人不无关系。
靠人不如靠己，与其靠大舅舅帮自己在厂子找份工作，还不如——
长痛不如短痛，一劳永逸！
听许安琪这么说，莫雯丽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儿真的长大了。
“安琪，你放心，有妈妈在，就算等你腿好了，妈妈也不会让你下乡的。”
“嗯，谢谢妈妈。”
当晚，许家双胞胎双双断腿进了医院的消息在大院里不胫而走。
郝玫听完后——
“啧啧，大师兄，别说，这许安琪也算个狠人啊。最起码让我亲手打折自己的腿，这点我肯定做不到。”
不过许安琪选择这么做，郝玫多少也能理解。
毕竟不论是年代文里还是前世游历人族时见的下乡知青所过的日子，用“惨烈”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当然惨归惨，但让郝玫放过莫许两家绝不可能。
当即她就跟许斯年去见了邢德顺，先是把自己后天就要回石桥子大队的事说了，顺便给莫许两家又上了回眼药。
郝玫话里话外想表达的意思邢德顺自然懂，“哈哈，大侄女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嘻嘻，那就感谢邢叔叔帮忙了。”
果真，第二天一大早，妇联主任就带人来了郝家做工作。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周晓雅下乡。
“不……我不要下乡。我大舅舅说了会给我在食品厂安排工作。我有了工作干嘛还要……”
“呦，这当上厂长权力就是大啊。这工作说安排就安排，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市食品厂是莫家的私人单位呢。”
郝玫看着周晓雅冷笑，打赌输了一千块这事，她可还记着呢。
“郝玫！你胡说什么！什么厂子是莫家的，我的意思是……”
“莫姨，我没记错的话京市所有国有厂子都是统一招工的吧？子女要想上班，除非顶替家里长辈的职位。怎么，莫大舅舅他是打算提前退休了？”
郝玫懒得听周晓雅狡辩，直接把矛头抛向莫雯姝。
“这……”
大哥提前退休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不退休的话，晓雅的工作就又师出无名。
莫雯姝语塞，周晓雅立马急了。
“妈，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外婆昨天已经答应我了会让大舅舅帮我安排工作。那穷乡下压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乡谁爱下谁下，反正我说死都不可能下乡！”
“晓雅，你……”
“莫同志，这乡下不是人待的地方，这话是你教孩子的？还有郝团长，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从乡下走出来的吧？怎么，这团长位置还没坐热乎呢，就开始忘本了？”
听妇联主任魏红这么说，郝国平跟莫雯姝齐齐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魏主任，您误会了，这话可不是我教的，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
“是啊，魏主任，我家九代都是贫农，我可一直以此为荣。至于忘本，更是万万不敢的啊。”
“哼，不敢就好。还有，周晓雅已经十八岁了，既然没有工作，那就赶快下乡。我今天是过来通知你们，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是是是，了解，魏主任您放心，我们会抓紧时间做好孩子的工作，至于这下乡地点……”
“爸，莫姨，东北是个好地方，粮食一年就种一茬，不行的话，就让周晓雅这次跟我和奶一起回去吧。”郝玫见时机差不多了，连忙开口。
“什么？去东北？不行！”
在莫雯姝眼中，孙玉凤祖孙俩与豺狼虎豹无异。
让女儿跟她们一起回去，估计女儿会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莫雯姝一口回绝，郝玫虽有遗憾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没戏时，郝国平突然开了口，“我同意晓雅去石桥子大队下乡。”
“国平！你……你疯了？想把晓雅害死不成？”
见郝国平同意女儿去石桥子大队，莫雯姝惊的差点跳起来。
“莫姨，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说现在周晓雅跟我和奶也算一家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你们不会害她？不害她你们会逼着她天天下地施肥种菜？不害她你们……”
“教她施肥种菜明明是为她下乡支持祖国农村建设打提前量啊，是对她有利的事，怎么能是害她呢？”
“你……”
莫雯姝被郝玫的强词夺理简直要气疯了。
“行了，你们两口子商量吧。乡，一定是要下的，具体是去东北还是让我们安排，你们两口子看着办。今天下午三点之前一定得商量出个章程来，否则……明天我就随机分配了。”
魏红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后。
“郝国平，反正让晓雅去东北这件事我说死都不同意。你要真为晓雅好，就替她找个离京市近的地方。否则……”
“否则怎样？跟我爹离婚么？那么不好意思，恐怕要让莫姨你失望了。毕竟……你们还没领结婚证呢呦。”
郝玫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笑眯眯对莫雯姝不遗余力的捅刀子。
两人直到现在也没领证，当然也是郝玫的功劳。
自从她跟郝国平促膝长谈一次后，郝国平就答应两年内绝不会跟莫雯姝领证的。
至于两年后——
郝玫：那时两人还愿意在一起，就算我输！
见事情没有转圜余地，周晓雅抹了一把眼睛，对着郝玫低吼，“郝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就是见不得我好，想让我跟你走，不想让我跟安阳哥哥从此再见面么！”
郝玫：“……”
呀，周晓雅要是不提，自己都快把还在精神病院的许安阳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