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黄建打电话的时候，顾威是专门找了一个空房间。
而谢苗守在外面。
谢苗有问题？
顾威第一反应是不肯相信，随后则是冒出冷汗。
刚才一直在跟排查各个房间里冒出来的【第四者】，却本能地疏忽了自己的身边。
是的，当检查别人问题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掉自己也可能存在问题……
寄生灾厄的传播方式，老板和黄建都没有透露。但无论是什么途径，多次近距离接触【第四者】的自己，肯定属于高危群体。
自己竟然将这件事给忽略了？
挂断电话，他迟疑了一下才推开门。
“队长，打完了？”
谢苗向他打招呼，他点了点头。
在顾威的记忆里，谢苗是他们局里的警察，与其他几个人一样，都属于他的下属。
他们一起处理了许多案件，那些案件似乎都有些古怪，只是记忆并不清晰。
刚才忙着的时候，他本能地忽略了这点，但是现在仔细琢磨下来，都是漏洞。
更大的漏洞是，他自己现在级别也不高，除了出警的时候会带上几个辅警，并没有什么正经的下属。
所以……谢苗肯定就是【第四者】塞过来的。
连同他自己的记忆。
要杀了他么？
按说这不是一个难以做出的决定。
从理智上，顾威知道这是理应做出的选择。但感情上，则不然。
记忆是模糊的。
可两人之间的熟悉感，为什么会那么强？
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谢苗肯定会凑上来……
“队长。”谢苗果然撞了撞他的胳膊：“怎么，是坏消息啊？”
“嗯。”
顾威点点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质问吗？
要直接动手吗？
或者，验证一下那些记忆？
不，那些记忆肯定是假的。
除非自己未来升上去……升上去也不可能，在自己模糊的记忆中，谢苗的执行能力是比较强的，显然超过了一般的辅警，应当也是警察学校出来的。
自己得升到多高才能有这样的手下……所里总共没多少正编。
起码，在三年内都是升不上去的。
顾威并不清楚，末日其实已经在未来发生了——叶开和黄建都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他。
“队长，黄哥说什么了？”
谢苗说道：“很严重吗？”
顾威停下脚步。
他仰起头，闭上眼，缓缓吐了一口气。
“很严重。”他听见自己说：“非常……严重。”
…………
叶开藏在影子中，在顾威和谢苗的身后。
“没想到……【第四者】还会产生这种效果……”
他的对讲机有一个专用频段，这个频段只有他自己使用。刚才，黄建通过这个加密频段，联系上了他，将顾威遇到的情况，告诉了他。
随后，他直接闪现到了顾威的附近，然后使用复制的【影遁】，一路辗转腾挪，来到了他们身边，藏在他们的影子里。
所以他见到了谢苗。
顾威以为，谢苗是【第四者】寄生后，所形成的。
这样想也没错，目前出现的谢苗，的确不是人类。
但是，谢苗的形象，叶开是见过的。
在顾威的记忆里。
未来的顾威，带着一小队人，负责与灾厄有关的工作。
当特异点出现之后，伴随着周围人的想法，灾厄也会随之产生。而后，顾威就会接到报警。
在搞清楚灾厄的表现之后，他就需要将相关信息整理，形成文件和报告，提交上去——
由黄建接手，进行筛选和处理，随后就是——幕后的仙人？
顾威他们是接触灾厄的第一线。
在顾威的记忆中，谢苗也是这样叫他队长的。
刚才顾威思索时，所想起来的那些模糊的记忆，与其他人相比，更加具体一些。
所以，【第四者】所形成的“熟人”，未必就是凭空捏造的？
顾威的一部分记忆被封锁了，可【第四者】还能从其中挖掘出一些东西来。
封锁住记忆的防线，并没有那么牢靠啊……
叶开心中感叹。
他听到顾威又开口了。
…………
“谢苗。”
顾威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
“啊？”
“你是什么时候调到我这的，还记得么？”
“啊？”谢苗挠挠头：“没多久吧……队长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
顾威嘴角扬了扬，莫名地松了口气。
果然是假的……
“那你还记得我们办的案子吧。”
他继续说道：“我好像有点记不清了，你呢？”
“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谢苗说道：“好像有几个挺奇怪的，跟闹鬼一样……”
“哦对了，还有一个奇怪的什么病毒，我们队里还有人中招了。”
病毒？
对了，老板曾经提到过一个【机械病毒】，不过也只是随口一说。
当时老板说，那可能是【机械蜘蛛】的成因。
自己还好奇，老板是怎么知道的——后来从黄建那里得知，老板经常会知道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甚至还说有仙人。
如果放在以前，顾威肯定不会相信什么仙人。
既然已经末日了，倒也可以相信一点。
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也没事。
“是【机械病毒】吧。”
他随口说道。
“嗯……队长你怎么知道？”
谢苗恍然大悟：“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与此同时，顾威也感到，自己似乎是想起来一些东西。
自己带的队伍里，有人被机械病毒感染了，先是浑身疼痛，随后皮肤破损，里面露出齿轮和轴承……
不对，不对！
那肯定是【第四者】搞的，它将自己的记忆改写了、打乱了！
顾威咬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证据。
“谢苗，你去拿……”
他习惯性的开口，话没说完就停下。
不能让他去拿……
可能会篡改掉记录。
“什么？”
“没什么。”
顾威快走几步，从保管名单的船员手中，取过完整的名单。
从第一个名字开始，他一个个找下去。
没有谢苗。
果然……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他将名单还给船员。
【你已使用能力：锋锐。】
他的手掌边缘变得锐利，反射出金属一般的冷冽寒光。
“谢苗。”他盯着谢苗的眼睛：“你是人么？”